赫連殊聽完更是目眥欲裂,“東宮之位……父皇……這些和我還有什麼幹系?有什麼幹系!”

他一腳將宮娥的屍體從床榻上踹下去,“滾!全都給本王滾!”

“帶著那些補藥一起給本王滾!”

皇後嚇得連連後退,在一眾宮人的攙扶下逃也似的離開赫連殊的寢殿。

赫連殊走下床榻,踩著宮娥的屍體,抓住一個趁亂逃走的宮娥,將她一把拽回來按在地上,“這些補藥是誰送來的?究竟是誰!”

宮娥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許多、有許多娘娘和皇子都送了補藥,貴妃和、和芙蕊公主也送了……”

赫連殊咬牙切齒,“芙蕊公主……”

他被殷驍當眾閹割時,芙蕊公主也在,她定是故意送補身子的藥藉此來嘲笑他成了閹人。

赫連殊雙手掐住宮娥的脖子猛地收緊,宮娥越掙紮他便越用力,“芙蕊好一個芙蕊,連你都敢來取笑本王了!”

直到宮娥被擰歪了脖子斷了氣,赫連殊氣喘籲籲地將她丟開,撿起地上散落一地的藥材不管不顧的往嘴裡喂,表情時而怒目圓睜,又時而邊哭邊笑。

他比赫連欺早兩日回到皇宮,但父皇卻對他不聞不問,可今日赫連欺一回到都城,父皇便馬不停蹄地召見了赫連欺,流水似的封賞送進赫連欺的重明宮,將他這個襄王襯得一文不值。

赫連殊把藥材硬生生的嚥下喉嚨後,又伸手去摸他的下|體,那裡仍是空蕩蕩的。

他站起來,瘋狂的將地上的藥材全都踩爛,顛三倒四的念念有詞:“本王會變成現在的樣子都是拜父皇你所賜……是父皇你把兒臣逼上絕路的,都是你害我的……”

這日之後,襄王便閉殿不出,皇後對外稱襄王得了重病身體抱恙需得靜養,謝絕了一切的拜見。

兩日後陸乩野出宮,以探病之名親自拜訪越國公府,問候舅父陸蒙大將軍。

陸家人早早地便在國公府門前候他,越國公更是對此極為上心,待見到陸乩野後有意與他這外孫多談幾句話,都被陸乩野輕描淡寫地帶過去。

祖孫間的寒暄堪比外人般生疏,陸乩野更是無意和陸家人親近,公事公辦道:“帶我去見舅父。”

陸長廷盼星星盼月亮才終於把陸乩野盼來,連忙領著陸乩野單獨來到陸蒙的院子,將連同越國公在內的陸家人都請了出去。

陸蒙纏綿病榻,陸長廷沒將陸乩野請進臥房,反而領著陸乩野來到了陸蒙的兵器庫。

陸乩野前腳剛踏入兵器庫,迎面襲來一陣剛勁的槍風,他淩厲的眉眼一挑,身形佁然不動,任由那槍風直抵他咽喉,不偏也不躲。

“聽聞舅父重病,我才來探望。”陸乩野聲無起伏,絲毫不被面前即將取他性命的陣仗唬住,“但我看舅父槍風剛猛依舊,看來即使患了重病,舅父也早就痊癒了。”

陸蒙舉著長槍依舊吐息均勻,面上毫無病色,“阿圻,你舅父我這病乃是心病,非藥石可醫。”

陸長廷在旁急得不行,“父親,我們相邀阿圻前來可不是為了刀劍相向!”

陸乩野撥開面前毫無殺氣的兵刃,“既然不是來取我性命的,莫非是讓我來醫治舅父的心病?”

他施然走進兵器庫,和陸蒙擦身而過,“不過舅父這裝病的伎倆委實拙劣直白了些。”

陸蒙眉頭皺起,“我會裝病還不是拜你所賜。”

陸長廷忙將兵器庫的大門關上,回頭見陸乩野旁若無人般的賞弄刀槍劍戟,漫不經心道:“若不是我推波助瀾,舅父現在仍孤身在那邊關苦寒之地,又怎會有今日的闔家團圓。舅父該多謝我才是。”

“阿圻,你想削陸家的兵權置陸家於死地,可是因為憎恨陸家沒在蕭家滅門時向蕭家伸出援手?”陸蒙只能想到這個原因,“要是如此,陸家的確罪有應得。”

陸長廷又道:“陛下害了姑姑一輩子,又汙衊姑父是通敵叛國的罪臣,阿爺卻守著對赫連氏的愚忠不肯忤逆陛下。這件舊事的確是阿爺的錯,陸家的錯,但與你我二人同輩的陸氏手足們又有何錯?”

“你真的想將我們這些血親送上斷頭臺,為姑姑和姑父謝罪嗎?”

陸乩野神情微斂,喜怒難辨,“長廷,你幾番遣人來尋我就是為了和我說這等事?”

“我和父親都只是想求得你的寬恕,還想請你對陸家高抬貴手。”陸長廷大袖一揮,對著陸乩野雙手作揖,“阿圻,我們是血脈至親,若你願意冰釋前嫌,越國公陸府一定鼎力相助,將你迎上皇位。”

陸乩野嗤笑道:“皇位?這便是越國公府唯一的籌碼?”

陸長廷當下心思百轉,他以為只要陸府在奪嫡這事上表明態度,站在和陸乩野同一陣線,陸乩野即便再怨他們也應當不會拒絕越國公府的助力。

可現在陸長廷探他的口氣,怎麼聽他都像是不滿意這個籌碼。

陸長廷深思熟慮道:“阿圻,你應當知道陸家滿門忠心耿耿,對大魏絕無不臣之心,你想我們如何盡管提。”

“我要你們起兵造反,推翻魏宣帝的暴政。”陸乩野意味深長的一瞥,“越國公府敢嗎?”

陸長廷大驚失色,愣在了原地,“這……”

起兵造反便是坐實了他們陸家的不臣之心,豈不是更給了魏宣帝除掉他們陸家的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