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一路跟在殷樂漪身後,走至池畔時,見她眉眼含愁,輕聲安撫:“公主莫要把娘娘的話往心裡去,娘娘對十六皇……”

她頓了一下,改口道:“娘娘對太子殿下不甚瞭解,待時日一長,娘娘明白太子殿下對公主的心意後一定會轉圜心意的。”

殷樂漪望著池裡的倒影,昨夜她的確是生出了想和陸乩野在一起的念頭,可母親今日堅決的反對已經表明了態度,她若執意和陸乩野相守,她又有何顏面面對母親?

她不會忤逆母親,更不想讓母親傷心,她們母女相依為命到今日已實屬不易,如果非要讓她在母親和陸乩野之間選一個,她也只會選母親。

“我向他提了一個他絕不可能達成的條件。”好在殷樂漪為自己找了一條退路,她輕聲:“只要他達不成,我和他就不會有結果。”

“母親就不會再傷心了……”

春風吹過枝頭,桃花簌簌落下,打亂水面映出的倒影,將少女黯淡的神情也一同抹去。

陸乩野率領輕騎一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以最短的時日抵達了邊關。

負責在邊關暫代主將之職的將領,攜手下之人在城門候了陸乩野許久。

軍中無主將行軍布陣,關外蠻夷在戰場上又兇悍無比,他們和蠻夷周旋的這段時日苦不堪言,一個個都灰頭土臉。

如今見到陸乩野率輕騎駕臨邊關,便猶如見到救星,跪拜行禮道:“太子殿下,末將候殿下多時了!”

陸乩野坐在馬背上,視線淡漠掃過底下將士,“軍中沒有太子,只有主將。”

這將領一愣,傅謹從後邊冒出來,“諸位同僚,往後在軍中尊稱殿下將軍即可。”

“末將明白——”

陸乩野吩咐道:“起來帶路罷。”

將領們翻上馬背,在軍中職位最高的洪武自覺騎馬跟在陸乩野身側帶路。

他們一路進城,沿途所見到的百姓苦大仇深,毫無生氣,一看便是飽受蠻夷滋擾折磨,在頻繁的戰火中過得苦不堪言。

即便如此,面對鎮守邊關的將士這些百姓還是勉力堆著笑容,笑臉相迎。

甚至還有百姓將他們的隊伍攔下,把籃子裡少得可憐的雞蛋米麵拿出來,想要送給將士們。

邊關百姓日子過得貧苦,連自給自足都是問題,但待保衛他們的將士們卻心懷感恩。

洪武再三推辭也拗不過百姓,最後只得將陸乩野搬出來,“莫要在太子殿下面前失了體統,快回去罷……”

百姓們一聽來的是太子再不敢放肆,規規矩矩的退回去。

人群裡傳來老者的詢問:“來的是太子殿下,那陸將軍再也不回我們這兒了嗎?”

陸蒙為人一身正氣,待百姓更是親善,駐守邊關數年,在邊關百姓心中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老人家休要胡說!來人快將這老人帶回去……”

這話在太子殿下面前提便是大不敬,洪武怕陸乩野怪罪此人,忙讓人將人家帶走,又是向陸乩野賠罪。

“將軍息怒,邊關百姓淳樸粗野,不懂規矩,還請將軍莫要和他們計較。”

陸乩野冷眼旁觀,“帶路。”

洪武見他沒有責怪之意,這才鬆了口氣。但他在心中又覺這位太子殿下有些太過冷淡,不像他的舅父陸蒙將軍待人一片熱忱。

這洪武也是個沒什麼城府的,心中想的什麼,面上便顯露出什麼。

陸乩野只消看一眼便知洪武是在拿他和他那舅父作比較。他舅父陸蒙的確於魏國有大功,便是陸乩野在魏國軍中剛聲名鵲起時,也多少沾了幾分他這舅父的光。

軍中將士稱他為陸少將軍,一則是他的確年紀輕輕,二則便是為了和他這舅父陸將軍區分。

陸蒙是個忠臣良將,在軍中更是威望頗高,頗得民心。可陸蒙卻犯了和他外祖父越國公一樣的錯,“得民心”一事是天子的專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