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這樣下去,陸乩野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被殷樂漪逼瘋。

他收緊臂膀,用力的將懷中的少女按進胸口,力道重到讓殷樂漪吃痛的眉心微蹙。

她沒有掙紮,乖順的由著陸乩野緊緊的摟抱她。

許久之後,她聽見陸乩野低低地應了一聲。

這一夜大雪未停,陸乩野將熟睡的少女放回床榻後,便走出屋中,召來屬下,下令道:“傳令軍中,提前一日,改為明日戌時進攻鄯州。”

“是,將軍。”

陸乩野抬眸看了看天色,旋即走下臺階,步入雪夜中,“隨本將去擒一個人。”

翌日天未明,安昱派來的馬車便停在了後院的門口。

殷樂漪早早地清醒,屋中不見陸乩野身影,只留有一張他寫下的紙條,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一行字:不必顧慮,且安心去。

她的目光在這行字上停留許久後,將紙條重新疊好放進衣內,走出院子,上了安昱的馬車。

鄯州刺史府張燈結彩,所到之處皆是一派繁榮之色,和冷清空蕩的鄯州城格格不入。

鄯州城中的鄉紳官吏,為了在寧王面前討得一副好臉面,便從四處搜羅美人送到寧王府上,供寧王甄選侍妾。

其聲勢浩大,猶如帝王選妃一般,鄯州城內年輕貌美的女子如流水一般的送到他面前。

但殷驍極為謹慎惜命,魏軍近在咫尺,與他們不過相隔一條冰河,未免這些美人中混入魏軍安插的奸細,在面見到殷驍之前,都會被府上的人先細細盤問甄選一番。

殷樂漪是被安昱親自帶到寧王府上的,盤問女子的房間男子不得入內,安昱便只得在門口候著,低聲囑咐道:“殿下,臣已打點妥當,若有意外殿下只管喚微臣。”

殷樂漪頷了頷首,走進房間,見裡面還有幾個等待問詢的女子,每人面前立著一道割斷的屏風,殷樂漪站在最末尾,聽見前頭傳來女子的哭聲。

負責盤問的人是個老嬤嬤,一見女子哭哭啼啼,便斥責道:“能服侍王爺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竟如此不識好歹,看來你是沒那個命服侍王爺了!”

“來人給我把她拖到軍中為妓!”

這女子被寧王計程車兵一路拖走,哭得肝腸寸斷也扭轉不了她的命運。

殷樂漪是見過軍中營妓的,那是身份比奴隸還要低賤的,女子淪落成營妓,等待她們的只要無休止的踐踏,至死方休。

這女子一看便不是自願被送到寧王府上的,如今不過是啼哭幾句就遭到如此對待,何其殘忍。

殷樂漪按捺住不忿,一直等到盤問她,她將附上的身份名冊呈給對方,對方開啟後便開始核對。

安昱做事細致,讓殷樂漪頂替了原本另一名要被迫送來的女子,所以名冊上的記錄皆是真實可查的。

嬤嬤核對完後,將名冊一合,“將面紗摘了。”

殷樂漪摘下面紗,如雲的鬢發下,是一張被紅妝點綴過的絕色容顏,眉目如畫,紅唇如焰,額心描一朵豔麗的芙蕖花鈿,美得驚心動魄。

嬤嬤驚嘆:“鄯州竟有娘子這等沉魚落雁的美人……”

殷樂漪將面紗重新戴上,淺笑道:“嬤嬤謬贊了。”

嬤嬤這幾日甄選過無數美人,也算是見了不少姿容俱佳的女子,可和眼前這位美人相比,便都顯得相形見絀了。

“娘子生得如此絕色,必能獲恩寵。”嬤嬤只覺自己挑到了一塊驚世美玉,“安大人可真是慧眼如炬啊……”

殷樂漪只笑不語,從嬤嬤手中接過蓋了章的名冊,轉身走出屋子,眼中的笑意頃刻便散去。

安昱見她安然無恙的出來,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殷樂漪輕聲問他:“接下來可是去宴上等寧王出現?”

“是。”

在宴上將他們為寧王搜羅的美人,如物件似的一個個獻給寧王,以此來博取寧王的歡心。

殷樂漪心中冷笑,隨著安昱來到正廳,出示了她蓋過章的名冊,來到廳中落座。

廳內已候了許多鄉紳官吏,身邊無一例外都攜著年輕貌美的女子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