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主動 “你再主動些,勾一勾我。”……

殷樂漪茫然的望著床榻上清醒的少年, 見他眸中噙笑,神情如常,便意識到宮中流傳他重傷未愈、昏迷不醒一事乃是假的。

殷樂漪竟還信了那些謬傳, 擔心他的安危,鬼使神差地出現在此處。

她此刻心中第一個念頭便是起身離開,要抽回自己的手腕,被陸乩野察覺到後握的更緊。

殷樂漪眉黛含顰,“你鬆手,我要走了。”

陸乩野囚著少女的皓腕不肯松, “我傷了六日, 你今日才來瞧我也就罷了, 現在連一刻不願多待便想走?”

殷樂漪不願和他多費口舌,掙脫他桎梏時用另一隻手往他臂膀處推搡了一下, 聽見他吃痛的悶哼一聲。

殷樂漪一愣,旋即眉心又蹙幾分,“別裝了。”

陸乩野摸了摸被她推搡的地方, 好笑道:“在你面前我又何須裝?難不成我裝一裝還能博你幾分憐憫?”

殷樂漪半信半疑的打量他,見他薄唇發白,面色間確有幾分像傷病帶出的憔悴,和素日裡意氣風發的模樣大不相同。

她不禁回想起那日他渾身是血,像一具屍首倒在她身前的景象。她顫著睫羽從陸乩野面上別過視線, 害怕再多看一眼那日場景又重現。

陸乩野從旁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殷樂漪的神態變化,他雖有些不滿殷樂漪過了六日才來看他,但她既然來了就說明陸乩野在她心中尚有一席之位。且她方才還擔憂的試探他鼻息,還有眼下她迴避他的眼神,都讓陸乩野生出了試探之心。

他解開褻衣帶,殷樂漪見他脫衣目光更是躲閃, “你脫衣做什麼?”

“讓你瞧清些,我到底是不是裝的。”

陸乩野脫下褻衣露出上身,扳過殷樂漪的身子讓她看清自己。殷樂漪被迫看去,只見他脖頸、胸口、腹部乃至兩條手臂都纏著布條,身上的傷怎麼看都不輕。

陸乩野執起殷樂漪的手放到他胸膛上,盯著她的眼眸道:“殷姮,我這些傷都是那夜和那些人纏鬥留下的。”

殷樂漪垂下睫羽,有些不敢看陸乩野的眼睛。

其實那一夜,她是有機會挾持赫連殊,讓赫連殊的駕車下山回到營地,為陸乩野求援的。但她沒有選擇為陸乩野冒險,所以陸乩野才會遍體鱗傷。

愧疚嗎?自然是有的。

陸乩野救了她一命,又以命換她下山平安歸來,她卻冷心冷情的冷眼旁觀。

她的掌心裡不斷傳來陸乩野胸口的溫度,而非一具冷冰冰的屍首。她慶幸陸乩野沒有死在山中,否則她大約會一直對他心存愧意。

她思量片刻,還是提醒了一句:“傷你的幕後之人是赫連殊,並非是赫連鴻。”

陸乩野頷首,“是我安排的證據指向赫連鴻。”

殷樂漪面露不解,陸乩野將她的玉指放在掌心中把玩,“我的探子前些時日便從冀州給我傳回了訊息,赫連鴻暗中聯合冀州附近的州郡意圖起兵。我便順水推舟借赫連殊殺我一事推他一把,他果然便按捺不住。”

他講到此處,勾唇對殷樂漪露出一個極暢快的笑,“陛下今日下旨讓赫連殊出兵去冀州將赫連鴻就地正法,赫連氏手足相殘,不論誰輸誰贏,他們二人之間都要死一個。”

這次秋獵,赫連殊能尋到向陸乩野下手的契機,歸根溯源乃是因為殷樂漪的意外。

所以赫連殊暗殺陸乩野一事顯然是臨時起意,其實細究起來並不是毫無破綻,但陸乩野九死一生逃出來,不將此事稟告給魏宣帝處置赫連殊,卻將遠在千裡之外的赫連鴻拉下水,兵不血刃的便挑起赫連氏的兄弟相殘,其城府之深,手段之狠,便是殷樂漪早知曉陸乩野是個心思難測的人,也仍舊有幾分頭皮發麻。

“赫連殊殘害手足不一定會被賜死,但起兵謀反動搖魏宣帝皇位的赫連鴻,縱使是親子魏宣帝也不會讓他繼續活著……”殷樂漪望著陸乩野的眼神頗有幾分複雜,“你可是這樣想的?”

陸乩野坦蕩承認,“不錯。”

能讓一向睚眥必報的他暫放對赫連殊暗殺之仇,也要不惜以自身做局挑起赫連殊和赫連鴻的爭端,逼得魏宣帝和赫連鴻父子反目成仇。陸乩野會這麼做的原因,殷樂漪能想到的只有一個,那便是皇位。

陸乩野要想入主東宮坐上儲君之位,赫連殊和赫連鴻便是他要踩著上位的墊腳石,難怪身為魏國皇子的陸乩野竟然會在山洞裡荒謬的答應她動搖魏國皇權的條件,皇權若不動,陸乩野又怎能當太子、再坐皇位。

終歸是權勢迷人眼,殷樂漪竟還自作多情的想過陸乩野或許是為了她。

“你心中有主張便好,時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殷罷便要起身,陸乩野怎會輕易放她離開,急急從後方握住她的腰肢將她按倒進被褥裡,“殷姮,你就這麼著急走?”

被他緊握的腰腹處傳來一陣痛楚,殷樂漪吃痛的輕咬下唇,“……陸欺你莫要亂來,若被人發覺我在你殿中傳出風言風語,我往後該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