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洺拆開信箋,只見白紙上寫著兩行洋洋灑灑的字:今生無緣,望君珍重。

“……這便是公主要同我說的嗎?”

“公主她……竟都不願來親自見我一面嗎?”

木槿行禮道:“公主不便相見,這信箋是公主親手所寫,還請裴少卿珍重。”

裴洺捏著信箋的手指泛白,整個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彷彿三魂失了七魄。

宮門內外,眾目睽睽,芙蕊公主回絕大理寺少卿裴洺一事,不消片刻便在宮中傳開。

訊息傳到重明宮時,陸乩野正在書房聽屬下彙報赫連鴻之事。

赫連鴻自被貶謫出京,去往封地冀州之後數月來都安分守己,他在京中的黨羽因數月前刺殺赫連殊一事,幾乎被赫連殊盡數連根拔除。

在旁人看來,赫連鴻大勢已去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但近來傳回的密報卻是赫連鴻頻頻離開冀州,遊走在冀州附近的幾個州郡之間。如此頻繁異動,怎麼看都像是走投無路之人在為最後一搏做準備。

傅嚴道:“赫連鴻每每離開封地時都會喬裝打扮,為了不讓人察覺,他還在郡王府裡養了個替身扮作他的模樣,營造出他沒有離開冀州的跡象,十分謹慎。”

“困獸之鬥。”陸乩野坐在椅上往後一靠,漫不經心地撫了撫眉骨,“再盯他一段時間,若我們的探子無法再深入查到其他事情,便將人暫時撤回來,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是,屬下明白。”

傅謹手捧著兩個木匣,放到陸乩野的案桌前,“公子,過幾日便是秋獵。您新作的弓弩我今日幫您取回來了,就等公子您在秋獵上大顯身手了!”

陸乩野將兩個匣子開啟,一把是長弓,一把是弩。

傅謹繼續道:“我方才回宮時聽見宮裡的人都在說芙蕊公主拒婚裴少卿一事,看來公主是嫁不成裴少卿了。”

陸乩野聞言眉尾一挑,似是來了興致,“是嗎?”

“是啊公子,據說那裴少卿被拒後失魂落魄的從宮門口離開,模樣十分的悽涼……”

陸乩野勾了勾唇,將新制的弩拿在手中把玩一番,哼笑一聲:“算她聽話。”

這一日殷樂漪足不出宮,卻因一樁和裴洺未成的婚事而驚心動魄。

入夜臨睡前,她特意讓宮婢為她熬煮了一碗安神湯服下,以免她又要苦思苦憂,徹夜都不得安眠。

可這安神湯藥也不知為何到了她這裡竟沒了藥效,她輾轉反側半個多時辰,還是難以入眠。

殷樂漪有些煩躁的從床榻上坐起,正要喚人進來,掀開床帳後卻冷不丁地和一雙暗綠的獸瞳對上了視線。

她嚇的忙往床榻裡躲去,藏在陰影中的野獸踏著無聲的腳步往亮處走了幾步,露出一身銀白色的皮毛,眼神幽幽地盯著殷樂漪,氣勢不怒自威,肖似它的主人。

殷樂漪看清它的模樣後,長舒了一口氣,“是你啊止戈,你怎麼突然來了?我險些被你嚇死了……”

她掀開身上的被褥,挪到床邊,威風凜凜的狼王無聲無息的伏在她床下,模樣看上去十分攝人,殷樂漪卻早就不像當初一樣對它懼怕無比,伸手親暱地摸了摸它的頭。

入手的皮毛並不算柔軟,甚至還有幾分紮手,止戈低頭從地上叼起一個木匣,放到殷樂漪腿上。

“這是什麼?”

殷樂漪狐疑的將木匣開啟,之見匣中躺著一把通體漆黑的弩,弩身小巧,做工更是巧奪天工,重量更是比她從前用過的弩要輕數倍,她握在手上絲毫不費力。

殷樂漪研究了半晌手裡的弩,又看了一眼面前的止戈,輕聲問:“那瓶藥酒是不是也是你趁我睡著的時候,陸欺讓你送來的?”

止戈自然是回答不了她的問話,但能指揮這頭野性難馴的狼王為其跑腿效力的,除了它的主人外,整個皇宮裡都找不出第二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