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樂漪為女婢解釋:“妝臺裡沒有口脂胭脂,我也不用上妝。”

陸乩野這所院子閑置多年,除了日常所需之物齊全外,又怎會備女子所用之物。

他吩咐:“去拿一頂帷帽來。”

女婢退下去拿。

殷樂漪見狀心中有了一個猜測,“……陸少將軍,你是要帶我出門嗎?”

“有何不可?”

殷樂漪被日日困在這裡,內心深處是極想出去的,但她如今又有性命之憂,斟酌道:“我出去不會給你我惹上事端嗎?”

“殷姮,這裡是魏國都城。”陸乩野走到門邊接過女婢送來的帷帽,拋進殷樂漪懷中,“你當誰都認識你這張臉嗎?”

“可你軍中那些將士都見過我。”

“那是我的麾下。”陸乩野目空一切,語氣中透著幾分不以為意的慵懶,“誰敢越過我向他人稟告,那便是和我作對。”

有些人想上達天聽之前,須得掂量掂量自己在魏國的份量,是否比他陸乩野更重。

這番話換作任何一個人來講那都是狂妄至極,可說的人是陸乩野,那便是事實。

殷服,戴上帷帽後跟著陸乩野走出屋內。

陸乩野走在前,她落後他兩三步。

“陸少將軍,敢問是否有我親族和母後的下落?”

“你的親族被看管了起來,至於關押的位置在何處乃是機密,我回京不過幾日還尚未找到。”

只是被看管那便暫時性命無虞。

殷樂漪緊接著又問:“那我母後呢?我母後也和他們關在一處嗎?”

晉國皇後如今是魏國寵妃這件事,不但讓晉人臉上無光,對魏國皇族更是奇恥大辱。

殷樂漪如今需得靠陸乩野的庇護過活,她離不了他為她設立的一方天地,更不可能再見到她的母後。

所以真相對她而言無關緊要,她既要這麼認為,便由她去。

見陸乩野頷首,殷樂漪壓在心中多日的大石總算落了地。

既是被看管,那就暫無性命之憂。

殷樂漪已沒了父皇,怕極再聽到母後親人身死的訊息,一下子欣喜地眼生熱意,沖陸乩野感激道:“多謝陸少將軍。”

陸乩野不置可否,帶著殷樂漪走出院子,進到馬車裡。

駕車的是傅氏兩兄弟,他們對殷樂漪視若無睹,問道:“公子,可是要去街上為新府邸採買東西?”

“嗯,順路再去一趟成衣鋪。”

殷樂漪受寵若驚,“陸少將軍,你要給我買衣裙嗎?”

陸乩野打量殷樂漪一眼,“不然我帶你出來作甚。”

讓成衣鋪的人上門來送衣既引人注意,又暴露了宅院的位置,倒不如讓她自己去買,越普通平常一些,越不會招人矚目。

今日春光好,風和日麗。

沿路的街道兩旁皆是各式各樣的攤子,攤販挑著東西沿街叫賣,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一派熱鬧繁華之景。

殷樂漪從風吹起的帷幔縫隙裡窺見了這一幕,心中不覺開心,反倒想起鄯州城裡百姓們為了一口清粥在冬日裡排了好幾個時辰的場景。

成王敗寇,得勝國的百姓便能安享康樂,輸國的百姓卻只能挨餓受凍。

這又是什麼道理呢?

直到與陸乩野暫時分頭,殷樂漪仍對這些事有些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