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神態他還是頭一次從她面上看見,還未來得及探究其意,又見她從地上緩緩站起身,將外袍褪下,掉在他腳邊。

陸乩野看她的眸光變得尖銳,“殷姮,你想做什麼?”

“……陸少將軍難道看不出我想做什麼嗎?”

殷樂漪褪到身上只剩單薄的褻衣和羅裙,她垂著頸,指尖顫著去解系帶。

“欠陸少將軍的,我今夜便給……只盼陸少將軍信守承諾,莫要將我當做妓子送予他人……”

她明知這一日遲早會來,但心中的委屈、不甘、恐懼仍如潮水般侵蝕著她的心房,最終變為淚水,從她眸中掉落。

衣帶滑落,瓷白的頸,雪玉似的肌膚,盡數落入陸乩野的眸中。

他面無表情地瞧著,藕粉色的小衣緊貼著她的胸脯,分明還是少女的年紀,身段卻出落的玲瓏有致。

水榭裡一股寒風吹入,她既冷又懼,顫著身子用那雙皓腕抱住自己。

燭火微黃,猶抱琵琶半遮面似的,映照著那道沒入小衣內的雪白溝壑。

香豔的緊,曼妙的極。

只那雙細白腕子上的綁痕,和其他男子在她面上留下的掐痕,成了最煞風景的一筆。

陸乩野忽然便沒了繼續逗弄她的興致。

殷樂漪被凍得渾身顫抖,就在她冷得快要昏厥之時,一件裘衣丟到了她懷中,衣上的溫暖令她清醒了幾分。

陸乩野起身,居高臨下審視她,“你這般淩亂,只會掃人興致。”

殷樂漪眼下的確算不得衣冠整潔,可她都將自己放低到這個程度,卻還要被陸乩野刻薄指摘。

這一刻她再也扮不下去乖順,淚水斷珠似的落,“陸欺……分明是你言而無信,你答應過我不會讓我當魏軍的營妓,可我今夜還是險些被周騫欺辱……”

“我跑了幾裡路好不容易找著你,你竟還要將我送予周騫……”

她嗓音清麗似珠翠落玉盤,言語中滿含委屈,聽到人耳中不像抱怨,倒像嬌嗔。

陸乩野眉心一擰,“我何時說過要把你送予周騫?”

“……你要我從他,難道不是想將我送給他嗎?”

陸乩野冷笑道:“他算個什麼東西,也配我相送?”

他將目光重新落在殷吧,你跟著止戈跑到此處來尋我,是想要求我幫你做什麼?”

陸乩野眼底浮現出不寒而慄地笑意,“殺了周騫?”

殷樂漪被他眼神嚇得心口砰砰直跳,她今夜會來尋陸乩野,除了畏懼周騫外,其實更想借這件事搏陸乩野的垂憐,來做另一件事。

只是殷樂漪沒想到,陸乩野竟能將她的一舉一動看得如此透徹,這個認知讓她有些頭皮發麻,心中對陸乩野的懼怕不自覺地加重。

但既然被他看穿,殷樂漪趁勢道:“陸少將軍,我不要周騫的命。我想求你剿匪,將那些山匪盜走的糧草奪回來……”

一碗粥,一個饅頭只救得了一人一頓,若是能將那些糧草全都搶回來,鄯州百姓便能如安昱所說,熬過這個冬日。

“鄯州如今既已歸順魏國,那鄯州人便也是你們大魏子民。你們大魏天子既然未在攻破鄯州那日下令屠殺鄯州百姓,那便代表他不止想要鄯州,他還想要鄯州的民心……”

陸乩野盯著她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

“陸少將軍,我想助你一同剿匪。”殷樂漪條理清晰,“你捎帶上我,等你剿完匪日後回到魏國,必會受到你們天子的嘉獎。”

鼻尖被凍得通紅,睫羽上還掛著淚珠,從頭到腳都弱不禁風的嬌柔少女,竟還敢大言不慚地說能助陸乩野剿匪。

“剿匪,可。”陸乩野和殷樂漪擦身而過,“帶你,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