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娘心想決不能再刺激他,便順著他的要求,輕輕咬了一口。天天做手工,這小臂的肌肉倒是彈牙。

妍娘在心中大罵變態,如今她恢複了記憶,可不是那個唯唯諾諾性子,她可是先神嬌養出來的小姑娘。若不是人在屋簷下,她才不會和抔生這種人虛與委蛇。

末了,她換一個乖巧的眼神,放開抔生的手臂,“我想吃飯,和昨天一樣的飯菜。我不喜歡吃人。”

她謹慎觀察著抔生的神情,從錯愕,滿意,愉悅,甚至帶著一絲心神蕩漾。

不是,他有病吧。人吃多了,現在喜歡別人吃他。

好在抔生很滿意,隨即便變出來一大桌子人間美食,坐在一邊看著她吃。

妍娘選了一碗粥,是江南那邊的甜粥,紅棗馬蹄再加牛奶豆漿煮出開花的米粥,吃起來鮮香甜美。

妍娘便這麼吃著,一旁的目光卻緊緊盯著她。起初餓的時候不覺得什麼,可逐漸便覺得奇怪起來。

她盛了一碗粥往抔生那裡推,“你也吃點唄,看著我一點禮貌都沒有。”

抔生端著粥,又放下,“我不吃這種東西。”

“那你吃什麼?”餓得久了,不能一次吃太多,妍娘放下手裡的碗,惋惜的看一眼桌上的飯菜。

抔生被她問得一愣,“吃惡念,人的,妖獸,還有仙人,都吃,我不挑。”

他回答得誠懇,將桌上的殘羹撤下,唯獨留了那一碗推到他眼前的粥,還冒著輕微的熱氣,飄飄嫋嫋順到他眼底。

妍娘一時晃了眼,飄渺的熱氣像是神域的雲霧,抔生此刻與神君的形象融為一體。

“那……我的惡念呢?你豈不是早知道我要殺你?”

殺人的惡念,他早就看得清清楚楚,那她之前算什麼?一隻早就被洞穿秘密之後,被他默許表演的寵物嗎?

抔生勾起一抹笑,於熱氣中碎裂了神君的形象。

“所以你要聽話些,就乖乖一直在這裡陪我玩。”他站起身,垂眸看了妍娘一眼,端著那碗粥出去了。

吃飽喝足,妍娘拉扯了幾下足腕的鏈子。細細長長一根隱沒在被褥裡,而後延伸著捆在了床尾的橫柱上。

她掙了幾下,聽見一陣鏈條響聲。

這個妖怪手段還真是多,只不過肚量還挺大的。她本以為昨晚那一根簪子,抔生一定會殺了她。

妍娘扯過被子把光著的一雙腳蓋起來,吃飽喝足長嘆一聲,躺在床上細細思索下一步。

抔生看起來什麼都不懂,不會吃飯,不會與人交流,活了萬歲還喜歡帶著小孩子的玩意。

譬如他身上掛著的,那把不知道能不能吹響的那把骨笛,明顯洞的位置就摳錯了。還有旁邊沉甸甸掛著的一個小布袋,不會是撿回來的一小袋石頭,還寶貝似的守著。

他這麼一個人,殺人如麻是天性,可就這麼看著孤零零一個人也挺可憐的。

她正思索著,門被開啟,剛剛離開的人去而複返,站在門口不知在等些什麼。

“站那兒做什麼?”

抔生這才關上門,絲毫沒有一個為禍世間的大妖模樣,他站得近些,眼神中還有期待。

“要睡覺了,和昨晚一樣。”他淡淡說出,臉上卻浮現出一片紅暈。

妍娘扶額,這不是個孩子嘛,抔生看起來什麼都不懂。她招招手,被子裡的一條腿支起,帶動鏈子叮鈴一陣響。

“要親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