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消失了兩天的賀雲州,他的服飾與離去之前無異。與罔世一樣,他一進門就察覺到了屏風後的氣息。

僅是一愣,他便忽略了殿上的兩道目光,直直往屏風處走來。

沒了屏風的遮擋,他先是一看妍娘胳膊上的傷。早已沒了,看來玉澤為了留住他也做了些事。但今天妍娘會出現在這裡,顯然是作為一種威脅。

賀雲州今日既然走上了這條路,便是選擇了妍娘,是所有證道方式裡最沒有回頭之路的一條。

“我帶你回去。”他開口便是疲憊的沙啞,這兩日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幹了什麼。

玉澤緊跟進來,見到賀雲州首先觀察他身上的靈力波動,雖有使用的痕跡,但用的不多估計是使用時考慮到了今日的一場惡戰。

玉澤擋住他伸出的手,“她今日要留在這兒。”

不是因為害怕賀雲州臨陣倒戈,而是她不相信憑借一個失了神魂的神明還有罔世,真的能夠逆轉乾坤。

一旦失敗,擁有神明血脈的妍娘會以最快的速度被迫成為她的下一步棋。

那天的小樹林裡,抔生為什麼沒能殺了她?絕對不是因為附身在一具陌生的軀殼上。既然那日不殺妍娘,那麼妍娘就能有機會殺了抔生。

雙方僵持不下,被屏風外罔世的一聲咳嗽打斷。

殿外傳來眾人的腳步聲,今日尊貴的賓客們,來了。

玉澤看了一眼兩人,轉身走了出去。

已經沒有時間了,可賀雲州還站在裡面。他好像沒聽見外面那些嘈雜,夾雜著臨陣的緊張感。

“是不是起得很早,冷不冷?”賀雲州跪坐到妍娘身邊,好似很尋常的一天。將她的手我到掌心裡,溫度不低,至少玉澤沒有在吃穿上為難她。

“傷口還痛嗎?”賀雲州順著她的手,揉到胳膊上方,在原本的傷口周圍輕輕揉捏著。

“今天不能幫你輸靈力了,不過別害怕,以後會好的。”他的靈力得留著待會兒用,至少不能死在這裡,還得留一口氣去大荒。

妍娘握著他的手,明明沒見到的時候有許多話想要和他說,但是見到了,在這麼一個場景見到,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本能的感覺到,這是一場不簡單的宴會。因為把柄玉階,一直在身側,從未收起過。

“你去哪裡了?”妍娘問道。

握著她的那隻手定了一下,握的更緊,似乎是感知到她的緊張,賀雲州笑了一下,“去給你準備驚喜了,等吃完這頓宴席,我們就離開這裡。”

可這句話裡,那些細小的顫抖,被妍娘過於緊張而聚集的精神全部察覺,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明晃晃的欺騙。

不過她沒有機會問了,殿內進來了一群人。

不是赴宴的悠然喜悅,而是沖了進來。

魔君便是這樣招待貴客的?”為首的聲音低沉,像是從哪個地縫裡傳來的,陰惻惻往人骨縫裡鑽。他寬大華麗的袍袖上,燙出了一個魔界奴隸才會有的炙火印。

正是那日送請柬時,罔世在上面加的術法。也正是因此,那些仙家的法術沒能抹去這些印記,反而愈加鮮明的像是燃起來了一般。

身後的人雖然不做聲,可神情姿態無一不是贊同他的話。

罔世在上冷笑一聲,“自古聽聞被邀請的才是貴客,不請自來……呵呵,一般是沒飯吃的流浪狗吧。”

“你……”殿上一時劍拔弩張起來,妍娘卻在冥王身後的那一群人中找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殿上人的服裝形制各異,最最仙風道骨,與周圍人格格不入的便是那一群來自仙界的仙君。那群帝君後面,卻跟了幾個風流倜儻,眼波流轉的貴公子。

面對這樣嚴峻的態勢,這幾人仍然毫不在意,幾雙狐貍眼四處打量著罔世的宮殿,連連搖頭,這還沒有九尾狐族一般的富麗堂皇。

可其中就有那麼一個人,紫色衣衫,雖在偏頭四處看,可眼中卻沒有一絲放鬆。

他在找人,但因為玉澤和賀雲州雙層的術法遮擋,他沒能注意到這片屏風後面。

妍娘眯起了眸子,傾身靠近那層薄薄的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