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看見賀雲州抱著妍娘一步步從密林中走出來,走到人群擁擠的大街上。這個記載說喜歡清靜的神君,絲毫不在乎別人的目光,腳步虛浮的抱著他的妻子回家。

玉澤想,或許不是因為人會變,而是因為人會迷路。就像她心中的宏圖大業,明明早就在心中,中間蹉跎過的歲月是因為迷失自我。

可出乎她的意外,賀雲州答應了。

“我答應你,但是有一點,不要告訴她我是神君這件事。”他沉默半晌,然後低下頭,“她還不知道。”

玉澤眯了眯眸子,“嗯。”

看來這位神君也知道自己曾經忽略過自己的妻子,當用這個人間世子身份嘗到兩情相悅的甜頭之後,再難恢複自己原來的位置。

不過這些玉澤都不在意,她只知道這是一場宏大的局,不只是侷限在你死我亡中。

“還有兩日,那些人便要過來了,你現在的靈力……”玉澤頓了頓,從懷中掏出一隻玉瓶。

“這個東西雖然有些反噬的作用,但短時間內提升靈力效果很好。還有,把你的情緒穩住,一旦把抔生招來,一切就都沒了。”

賀雲州吃下玉瓶中的藥丸,小小一顆混著厚重的藥香,總好過那碗黏糊糊的奇怪液體。

出了魄羅河,往外便是魔界都城繁華的街道。奇奇怪怪的人很多,有人頂著犄角,有人拖著一條潦草的尾巴,有商販挑著擔子賣那些低微靈力便能變出來的小東西。

街角的茶樓坐著各色的客人,一縷茶香,熙熙攘攘的叫賣聲,一群妖魔,給了他煙火氣的感覺。

賀雲州走在一群魔裡,因為太過正常而顯得不那麼正常,他聽見他們小聲的議論。

“這便是那個外族人?”

“是啊,昨天抱著那個姑娘,真可憐,看起來都要瞎了。”

“據說啊,昨天胡生去樹林裡修煉,看見他提著劍,把我們魔君壓在地上打呢。”

“噓!你還要不要命了!”

“我這兒可是重磅訊息,我家堂哥的三表妹的弟弟的朋友,在玉主手下三裡牌樓那處當兵,說這人啊,和萬年前那個大妖,叫……什麼抔來著,有關系!”

……

賀雲州沒能聽見他們的議論,他停在了賣花的小姑娘面前,那還一隻可愛的兔子,一笑起來溫溫軟軟,很像她。

賀雲州不自覺放軟聲音,“有顏色更豔些的花兒嗎?”

那個姑娘歪歪頭,“大哥哥,你要什麼我可以給你變出來。”像極了妍孃的小時候。

“不過我建議大哥哥買株石榴花兒,人間正是五月天氣,石榴花兒應季,像小太陽一樣,一看就讓人心情好。”她忽然低聲靠近賀雲州,“昨天我也看見大哥哥了,懷裡是您的妻子吧,那位姐姐受傷了,哥哥你是想買花兒哄她嗎?”

賀雲州低頭,接過她手裡的那支花兒。他記得他當初飛升的時候,妍娘在他的神殿裡也放了許多石榴花。

魔界市場以靈力為交易,只是他一轉身,這個小姑娘就消失在人群中不見了。

他拿著那株石榴花回到了魔宮,還有兩天,是他最後的時光了。

魄羅河裡,兩個暗衛直直跪在地上。

“跟丟了?一個重傷初逾之人也能跟丟?”玉澤眯了眯眸子,賀雲州不可能就這麼丟下他們,怎麼說也是曾經飛升的少年神君,怎麼可能貪生怕死到如此地步。

暗衛抱拳,“屬下看見那人在街上買了一株石榴花,回魔宮很急。但到了門口,他卻沒有進去,把花兒放到了門口。再一抬眼,他已經不見了,應當是發現了我們。”

說罷,暗衛從懷裡掏出那株石榴花小心翼翼呈上。

“屬下擔心這上面留了什麼資訊,就把這花拿回來了。”

玉澤看著他從鎧甲裡掏了半天,然後愣了一會兒才把那株慘不忍睹的花掏了出來。

玉澤無語幾片薄如蟬翼的花瓣爛乎乎粘在厚重的花托上,粘在厚重的花萼上,而那小鐘形的花萼早就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