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些捕風捉影的事兒,不能都扣到兒的頭上啊父親——”

宇君聞言一怔,停了嘴,一雙冷眸掃了他一眼,不禁對天笑出聲來。

剛剛說什麼不推諉難得,說早了吧。

“你是一點兒不讓我失望吶。”

宇君的眼裡帶著很突兀的笑意,連語調都變得不那麼凝重,彷彿下一瞬便要開口戲謔起來,其實卻臉色倏變,眉間寒意更甚。

“要真憑實據是嗎?滿足你。”

說著,將手上的文卷丟回案上,靠回椅子上,大勻了一口氣,微皺起眉道︰

“當時隨行你大哥身邊的眾多將領中,有一個正出自司防處,你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楮裡——這件事,褚三最清楚了,你要不要問問他?”

褚以宴怎麼會放過抓褚二小辮子的機會?那個司防將,就是他安插進去的。

褚以豪脊背一涼。

“父親,三弟一向對兒心有成見,只恐司防將軍的話也有失偏頗,兒願當堂對質。”

“當堂對質?”宇君望著他,氣得笑了起來︰“我告訴你那司防將是誰,他還活得成嗎?”

褚以豪呼吸一滯,忙叩頭在地,道︰“兒不敢——”

“你身邊的宇輝——現在還在長君手裡吧?還有芸茹和怡若跑到邊界的事,要不要叫外面跪著的那兩個進來,本君親自替你問問?”

宇君接著道,“你真以為沒有留下痕跡,這些事情就無從查起了嗎?”

“宇輝,固然可以為了保守你的秘密,置自己的生死於度外,但你該想清楚,我宇姓的兵士願把性命交來,跟著你們出生入死,原是為整個東宇界地的安寧。你不知惜其性命,驅使他們幹這些爭權奪利的勾當,危及大局——褚以豪啊褚以豪,你說說,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個不夠你死千回萬回的?還敢在這裡狡辯。”

褚以豪伏在地上,不敢起來。

宇君敲桌子︰“想明白了,就把你怎麼佈局毀壞聯姻的經過交代來,別非逼我傳司禮大人來替你張嘴。”

眼楮一轉,目光投向邊上瑟縮已久的褚以宴。

褚以宴接到傳召時還在自己府裡,半夢半醒,睡眼惺忪,勉強把衣服穿整齊了,歪歪斜斜地過來,乍見這書房之內的人正是宇君,想他此時本該在郊外住著,什麼時候回來了?猛然一驚,瞌睡早都醒了。

跪聽父親算了大半天賬,見一旁大哥二哥都被收拾得沒聲兒了,想也該到自己了,不禁怯怯地偷瞥了父親一眼,正撞上他投過來的目光,頓時縮頭。

宇君目光閃了一下,開口︰“褚以宴——”

褚以宴一哆嗦,恭敬道︰“兒子在——”豎起耳朵,生怕漏了一個字。

宇君似乎是說累了,一時停住。

書房裡靜寂無聲。

秋蟲的聲音隔著簾子,從飄渺虛無的夜空傳來。

褚以宴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聽著自己的心在胸口一聲一聲地跳動,彷彿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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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君只看了他一眼,收回了目光,不疾不徐地道︰

“我問過你很多回——突然入城的這些‘煙雀’和你有沒有關系?你要不要重新回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