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夕阮看出父親不願再聽贅述,於是俯首走了出去。卻獨自在書房門外停足許久,她不信。

父親想要柳千顏去死的心昭然若揭,如果顏兒還活著呢,還等著族人救援呢,父親會不會……故意見死不救?

謖淵依然在庭院裡畫畫,畫的四不像人不人鬼不鬼的。他的畫,可以從山水中看出人影,從人影中看出鬼魅,從鬼魅中看出風空……他說,這是疆土,謖國的疆土,王的領域。

柳夕阮只覺得這謖王神神叨叨,不像一個正常思維的男子。

初見時,他分明不是這副模樣。

“你妹妹三小姐,如何了?”

他根本沒有從畫作上抬頭,柳夕阮經過時還沒意識到對方在跟她說話。直到周圍的宮廷護衛一個個拿目光瞅著她,她才停了下來。

臉色僵硬毫無表情,與那日夜宴上靈秀天舞的少女判若兩人。

“聽父親說,下特召,請就地屬軍相助。”

謖淵莫名哼了一聲,“就地,不就是浠水郡都的瀧郡……啊現在已經是相山城的瀧郡王了。以我九哥的性格,一定不會推辭。”

見柳夕阮轉身要走根本不搭理自己,謖淵陰陰的又添了一句,“相山城可是要塞之地,失守就大了。為了籠絡駐守之人,難道不該加封瀧郡王為親王麼?”

柳夕阮驀然轉身凝視著謖王,目光中說不出的陰翳。謖淵是個膽小怕事的人,又是個毫無後援的皇子,父親因此才會重捧他。可他本身的陰陽怪氣實在是北疆女子所不能容忍的。

“謖王,你想要說什麼?難道堂堂正正說出一句話這麼難麼。”

她擋住了他的畫布!

謖淵猛然抬眼,陰霾驅之不散。

“既然你們只要傀儡,又何必非我不可。如此重視瀧郡王,當時選了他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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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夕阮滯頓片刻,掩嘴嘲諷之意甚濃的笑了出來。

“二小姐在笑什麼!”

“當初示弱、討好、巴結,以為瀧郡王會擁護你,會與我父親形成掎角之勢好讓你有生存空間的,難道不是謖王自己麼。怎麼,父親一讓你下令送一座相山城給自己兄長,謖王就按捺不住了?焦慮了?”

“柳夕阮,你是我王后!”

“哦?我們還沒舉行奉婚大殿呢。在此之前若是謖王先崩,這順位可不好決斷呢。”

“你威脅我?!”

“如何?要告訴我父親去?”

“……”謖淵猛地將畫筆沾滿染料,在揮將出去之前,瞧了一眼北疆女子特有的凌厲且硬朗的目光。

他曾經憧憬過那樣的目光,那樣直勾勾的不帶一絲遮掩的,直入心底的目光,卻不曾想若是這眼底並非深情而是鄙夷、不屑、無視,能夠多傷人。

果然,還是歲數小的好啊……

謖國上下屬軍的尿性謖深是知道的。

“其餘屬地藩王、親王、郡王如何作答?”

侍衛囁嚅,“統統都當沒看見,沒收到,不知曉。”

謖深暗吸了一口氣。

“郡王,其實……這與我們也無關啊。人已經被東周軍接走了。”

他明白侍衛的意思,可心底就是憋著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