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干重臣極言相勸,奈何青薄沽根本不是個會聽勸的頑固之人,“你們是聾了麼!?”他怒斥起來,“是瀧親王啊!相山城的那個瀧親王謖深。還記得他來找那誰……那、那個什麼柳大將的三小姐的時候,什麼氣焰?來我東周如入無人之境!哼,今日還敢微服私闖,還敢砍我千年古樹。我要是放他這麼輕易回去,我東周顏面何存?!”

立刻有老臣發覺局面不對,大戰一觸即發,收不住了。

悄悄下令,“知道周王到了哪兒了麼?速去,請周王一紙手令,絕不能讓免王在這個節骨眼與謖國開戰!”

可,已經晚了。

東周皇庭武士軍盡數而出,四下追捕,只要逮到謖深行徑的蛛絲馬跡,不惜餘力,橫撲而上。

謖深原本帶著自己幾十人的夜魅旗在邊境一帶靜候鬼刃的訊息,只要鬼刃一到,訊號一出,立刻破關而走,料定邊關守將是不敢輕易去追的。

然而在青薄沽的一意孤行之下,東周武士軍就像瘋狗一樣逮住就咬,草木皆兵。

謖深不得已只能分散了兵力,身邊只有幾人隨行,深入腹地。

“親王,您還是先行出關吧!”

“不行。只要還有一個人留在東周,我就不能走。”

“親王,您這是何苦……”

“要取湯泉水的乃我一人。夜魅旗忠於相山城,忠於謖國,非我一幾之軍。”

夜魅旗兵長暗歎一聲。到底還是瀧親王呀。

隨著相山城的壯大,屬地軍的強盛,皇城之中不聞不問的作風早已令軍中眾多將士不滿。

朝中柳緋君一將獨大,他本身就非皇親血脈,不過謖國境內一支外族,如今卻萬眾之上將原朝老將壓抑至深。

屬地軍中亦不乏皇城氏族子弟,從家書中得知自家父輩、兄弟又受到柳緋君的排擠,家中情形每況愈下不由怨從肝起。

“吾族乃開朝勳臣,為謖國矜矜業業萬死不辭。我門上數三將,為先王開疆拓土守一方平安。如今柳緋君居然削去我叔伯官爵,罷免我父親!他到底是何方神聖!?當今謖王又是何等小兒,難道已經是非不分恩怨不明瞭?”

這些屬地軍唯一的希冀就是瀧親王。瀧親王手握兵權,駐守一方,又是謖王的親兄長,當年先王失蹤只有瀧親王獨自率兵趕回輔助料理皇城民亂。

只要親王肯開口說一句,謖王大抵是願意聽的吧?所有的屬地軍心中都有著這樣錯假的念頭。

然而謖深至始至終咬牙不曾發過一句聲。連年軍餉不至,謖深也未寫過一封書信至皇城與謖王。

有人說是愚忠,有人說是畏事,但屬地軍眾萬萬士兵心中瀧親王絕不是那樣的人。親王定有一天會為天下忠君之士討回公道!

夜魅旗幾十人早已暗中下定決心,一旦出現危及親王性命的短兵相接,就算違背親王命令也必須護送親王出關回到相山城。

相山城不能沒有城主,謖國不能沒有瀧親王。

鬼刃很快千騎餘人抵達關外,守軍和氣相迎,卻始終王顧左右而言他,不肯讓鬼刃帶兵入東周。

鬼刃立刻意識到東周境內定然發生了什麼事。

“敢問堯將,您駐守東周陽明關多年,與我相山城屬地軍可有任何不悅的接觸?”

“這……自然是沒有!東南諸郡誰人不知相山城瀧親王治軍嚴明,與人為善。只有流民盜匪猖獗之際,瀧親王派兵相援之說,從未有進犯或騷擾之事。”

“既然如此,我已明說瀧親王由於個人瑣事不得已潛入東周。如今或許已身陷危難,我鬼刃追隨親王多年,奉若兄長族尊,今日不願與東周為敵,但必須接回我家親王。”

東周境內陽明關守將堯夏為難起來,“不瞞鬼兄,我就直說了。自北疆墨旗大將軍柳緋君接管皇城起,我周王就不怎麼主動打擾了。何況本人對相山城中軍民也頗有好感。可眼下它形勢不太妙啊……我若私下放鬼兄入關,他日一旦追究起來,別說我項上人頭不保,跟著我的兄弟們,乃至小弟整族子弟恐都沒有了後路。”

鬼刃驚詫道,“怎麼個形勢不好法?”

一國之君的蹤跡素來都是各國嚴密保守的,但堯夏對鬼刃信得過。以鬼刃在江湖上的閱歷,他真要私下查詢一個人,沒有找不著的道理。

帶著屬地軍千騎之眾,依然肯好言相說,可見瀧親王著實沒有與東周為敵的意思。

“周王近日又離開宮城,私游去了……”

“啊?那作主的是?”

“免王青薄沽。”

聞言鬼刃臉色變了變。

依稀記得淺堂大夫說過,要取湯泉水必須整棵砍倒千年古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