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寍搖了搖頭,聲音更小了一些:“……我自己。”

“嘖。”對方輕輕一聲,看不出是憐還是無奈。

阿寍心一跳。

他知道,就是這一下——對方對他有印象了。

“你叫什麼名字?”男人隨口問。

“阿寍。”

“嗯。”他似笑非笑地點頭,似乎覺得這名字不錯,“乖孩子。”

阿寍低著頭,心口卻有些熱。

他故意等了一下,才小聲道:“我……這兩天常來巷口,見您站在那邊……”

話沒說完,像是怕說得太多,聲音就輕了下去。

沈珏倒沒聽出什麼,只笑了笑:“那你看了我這麼多天,可看出什麼了?”

“……看您不像是常走這條巷子的人。”阿寍笑了下,“但氣息又很清淨,不像那些來踩人的主。”

沈珏眉眼彎了一點,像是被這話逗到了:“踩人?”

“就是那些明知道我們攤子沒撐頭的,還非要上來壓價、搜身、隨便出手的……”阿寍說著,悄悄看了他一眼,“您不一樣。”

“你怎麼知道我不一樣?”他問。

“您……給人一種……讓人想靠近的感覺。”少年低著頭,聲音輕得像風掠過,“不像別人。”

沈珏聞言一頓。

然後像是沒聽懂似的,抬手輕輕在他頭頂摸了一把:“嚇傻了吧。”

阿寍一怔。

“今天是誰欺負你了?指給我看,我帶你去官府。”沈珏笑著說,像是真當他是個受驚的小獸。

“……沒有。”阿寍反應過來,垂下頭,“我自己會處理的。”

沈珏又看了他一眼,像是覺得這孩子懂事得可憐。

剛要再說什麼,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是謝臨。

——

他站在巷口,陽光斜斜地落下來,穿過半邊屋簷,落在他暗青色的常服上,裁得幹淨利落。

他沒急著說話,只是靜靜立在那裡,目光在少年和攤前散落的木雕之間來回掃過,落得極輕。眸光沉靜,不見喜怒,卻讓人莫名覺得心口一緊。

阿寍下意識抬頭看他。

那人五官很正,鼻樑高挺,眼睫修長,眉眼溫淡。

可不知為何,只那一眼,便像是春光太盛,照得人發冷。

他忽然意識到,這人不是會笑的那種型別。

他不像沈珏那樣溫和、隨性、好親近——他太安靜,也太冷。

冷得讓人不敢造次。

謝臨只瞥了他一眼,就將視線移回沈珏身上,開口時語氣依舊穩得過分:“公子。”

沈珏回頭看了他一眼:“嗯?你來得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