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反應極快,肩膀一沉,手肘撐住了塌邊,沒有摔下,也沒退。

兩人之間距離一下拉近,近到能聽見彼此的呼吸節奏。

謝玄的嗓音低得像貼著耳骨:“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你啊。”

赫蘭低聲說,語氣還是懶,但聲音已經發緊,尾音像是掐著喉嚨勉強擠出來的,眼睛卻亮了,帶著火光一點點燒上來,“我不是磨你十天了嗎?”

“事也不耽誤,人也不吵,我連個正眼都不敢多給。”

他撥出一口氣,手往謝玄的衣襟摸過去,“你真覺得我在胡鬧?”

謝玄扣住了他的手腕。

那一下很穩,但手指不緊,只是壓著,像是提醒,又像是剋制。

“你要真在鬧,我就懶得搭理你了。”

謝玄盯著他,語氣懶懶的,卻像一鈎刀口,“偏偏你每次都鬧得正中要害——”

他話到這頓了一下。

不是沒話可說,而是有太多話不該說。

像是心裡有把火,他知道自己不能點著,但那火已經順著骨頭往上燒了。

他停了一秒,換了句:“……這不更該管管你?”

語氣聽著還算平穩,但尾音微揚,像是有人輕輕吹了下耳邊,軟得像挑逗。

這話已經十分露骨了。

但赫蘭沒聽出來。

他眼角一跳,像是情緒壓得太緊,忽然收回手,一把捶在榻上。

他聲音低下來,帶著點狠勁。

“我能忍事、能忍人、連自己都能忍。你真覺得,我忍不了你?”

那話咬得比剛才更實,更緊。

謝玄眼神動了一下,眉尾輕挑,像是看一個聽不懂話的傻子。

“行啊。”他語氣一如既往地慢條斯理。

他沉了幾秒,才慢慢出聲:

“既然你說你能忍——”

語氣聽起來還算淡,像是真在接話,話鋒一轉,卻不緊不慢地落下一句:

“那就,再忍十年吧。”

不是諷刺,不是真狠,更不是想傷人。

但咬字極準,尾音落得穩,比真刀更讓人沒法反駁。

謝玄說完這句,眉目沒變,眼神卻沉了一寸。

他說得太順了,順得像早就想好了,只等對方自己撞進來。

他不是聽不懂赫蘭那句真心,恰恰相反,他聽得太清楚了,清楚到連那點委屈都給他翻出來了。

但是他必須裝作沒聽出來。

因為一旦應了、接了、心軟了,這人就會毫無顧忌地燒過來,一點回頭的餘地都不給他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