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慢悠悠地窩進被子裡,像是無意一般,繼續盯著謝臨,懶洋洋地笑了笑。

謝臨也沒有再停留,將茶盞放回桌上,隨後重新落座,提起朱筆,目光沉靜如常,繼續批閱奏章。

他當然知道,這些東西從來不需要他開口。

謝臨什麼都會安排好,什麼都願意給他。

但他就是喜歡看他這樣。

喜歡看他表面冷淡,實則什麼都縱容自己,喜歡慢悠悠地撒嬌,看著謝臨皺著眉,嘴上不應,最後卻總是默默滿足自己的模樣。

於是,他換了個更輕的語調,尾音微微上揚,故意喚道:“謝大人。”

筆尖的墨跡在紙上暈開了一點。

沈珏的眼睫輕輕顫了顫,像是抓住了什麼契機,笑意越發深了一點,又換了一種稱呼:“謝卿。”

朱筆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力道稍重,紙頁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痕跡。

沈珏眯起眼,像是等獵物上鈎的狐貍,笑得意味深長。

然後,他慢吞吞地開口,聲音低緩,帶著一點藏不住的纏綿。

“阿臨。”

這一聲落下,空氣彷彿輕微顫了一下。

謝臨的指節微微一緊,動作停滯了片刻,隨後,修長的手指緩緩收攏,將朱筆握得更緊了一分。

可沈珏仍舊像是不覺,目光懶懶地落在他身上,眼尾微微上挑。

然後,他輕輕地,輕輕地落下最後一擊——

“謝臨,我愛你。”

朱筆驟然一頓,一滴濃墨落下,在摺子上緩緩暈開,滲入紙張,像一道無法彌補的裂縫。

謝臨的指腹摩挲了一下那道墨痕,動作極輕,彷彿生怕將它碰碎了。

他沒有立刻抬頭。

像是要給自己一點時間,把驟然翻湧而上的情緒壓下去。

窗外的晨風吹拂過紗幔,捲起一絲淡淡的塵埃,陽光靜靜地落在桌案上。

落在謝臨的衣袖上,落在那道墨跡暈開的摺子上,像是某種隱秘而無聲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