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緩緩睨了謝臨一眼,語氣慵懶:“既然不願,便讓人替他們‘請’出來。”

侍衛得令,上前按名冊依次點名,抓人出殿。

“陛下!”

終於,有人忍不住了,猛地匍匐在地,連連叩首,聲音帶著驚恐的顫抖。

“臣……臣只是被逼無奈!當日齊王威脅臣家人,臣不得已而從之!求陛下明察!”

話音剛落,旁邊立刻有人厲聲道:“陛下明鑒!此人當日明明主動上門投效,怎敢推諉!”

“胡說!分明是你——!”

一時間,殿中亂成一片,跪在地上的官員們紛紛爭相辯駁,推諉罪責,或指認同僚,或自陳冤屈,哭喊求饒的聲音此起彼伏。

沈珏卻只是淡淡地看著,神情波瀾不驚,彷彿這一切都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鬧劇。

直到謝臨緩緩走上前,低頭看著許林,忽然輕笑了一聲。

他的嗓音低沉,語氣隨意,卻透著鋒刃般的寒意:“你們是不是覺得,今日才是肅清的開始?”

許林僵住,汗意浸透後背。

“錯了。”謝臨俯身,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嗓音低沉如刃,“肅清,早在半年前就已開始。”

許林全身一震,猛地抬起頭,正對上謝臨那雙漠然的眼。

小皇帝甚至不屑於隱瞞齊王暴斃的真相。

甚至就連這危險的氣息,也在他的計算之中。

他喉嚨一哽,徹底說不出話來。

殿中忽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僵在原地,驚懼地看著眼前的兩人。

沈珏似乎玩味地笑了一下,修長的指節輕輕扣了扣扶手,聲音慵懶而淡漠:“朕知道,你們之中,大半人不過是牆頭草。”

他的視線緩緩掃過眾人,聲音微涼:“若真要算,你們甚至稱不上‘齊王舊黨’。”

朝堂之上,百官皆垂首,渾身僵直,無人敢言。

良久,沈珏緩緩收回目光,低低嘆了一聲,語氣漫不經心:“既然如此,那便不妨給你們一個機會。”

“忠心於朕者——站出來。”

許林指尖狠狠一顫,呼吸幾乎停滯。

他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

可他也知道,站出來的人,未必真的能活。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所有人都屏息靜待,連大殿內嫋嫋升起的香煙都彷彿凝滯。

然後,沈珏微微勾了勾唇,似乎笑了一下。

他低聲道:“還是……讓朕來挑選吧。”

話音落下,侍衛得令,拖人出殿,哭喊哀求之聲再次響起,然而沈珏卻只是微微側頭,神色淡淡,鳳眸中看不出半分情緒。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彷彿這場肅清,不過是隨手翻過的一頁舊賬。

殿門緩緩闔上,厚重的門扉將所有喧囂隔絕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