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謝臨骨節泛起淡淡的青白,那雙曾執掌兵符、在戰場上穩操勝算的手,此刻正無意識地收攏著,像是在剋制什麼,又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情緒拉扯著。

他在忍耐。

他在剋制。

他在壓抑某種即將破碎的情緒。

沈珏看著他的動作,眼裡的笑意更深了些,唇角的弧度極淡,卻彷彿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玩味,甚至透出一點溫吞的挑釁。

他微微眯起眼,眼尾上揚的弧度讓他整個人都透著幾分與生俱來的淩厲,可在燭火晃動的光影中,那抹淩厲卻被隱藏得極好,只剩下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玩弄意味。

他靜靜地看著謝臨,彷彿是在審視,又像是在等待。

然後,他的聲音更輕了些,帶著一點模糊的笑意,尾音繾綣,像是一道輕飄飄的風,掃過謝臨的心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挑釁。

“不會是要問我,為什麼要毀了你的局吧?”

這一句話,像是一柄藏在軟語中的刀。

他明知道謝臨不會問,但他偏偏要這麼說。

這一局,已經無法回頭。

燭火微微搖曳,空氣中的溫度似乎比剛才低了一些,四周沉寂得連火焰輕輕燃燒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謝臨的手指微微一頓。

那一刻,他的呼吸極輕,彷彿胸腔裡的氣息都被瞬間封住。

沈珏的這句話,並不是在等一個答案。

他是在看著謝臨一步步被他逼近、退無可退,卻又要維持剋制的模樣。

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

謝臨閉了閉眼,指尖微不可察地摩挲了一下衣袖,彷彿想將掌心的力道慢慢卸去。

他沉默了一瞬,所有翻湧的情緒盡數收斂,最終,只留下冷靜無波的聲音。

“陛下先洗漱睡吧,之後的一切,我會處理好。”

他的語氣平靜,疏離得近乎冷淡,彷彿這只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沒有爭辯,沒有反問,沒有情緒起伏。

他還是一樣,沉穩,剋制,隱忍。

沈珏靜靜地看著他,目光一瞬不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