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確實是大梁的敵國,但目前還不是我的敵人。”

謝臨輕聲道,語氣平淡得如同在陳述一場再普通不過的事實。

岑折聞言,陷入了沉默。

他看著謝臨,忽然意識到,這個人從未讓人真正去猜測他的選擇,卻總能讓人不自覺地跟隨。

他的判斷總是精準得令人安心,彷彿無論局勢如何變幻,他都能穩操勝券。

他根本不是信任赫蘭,而是比任何人都清楚,赫蘭的刀不會那麼輕易指向自己。

然而,就在這一刻,謝臨的手指忽然頓住了一瞬,落在刀鞘上的動作也微不可察地停滯了一息。

他輕輕嘆了口氣,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或者說,想到了某個人。

……他的小皇帝沈珏。

燭火跳動,映出他微微斂起的眉眼,唇角勾起一絲淡淡的弧度,帶著一點無奈,又透著點縱容的意味。

沈珏不會喜歡他接下來的安排。

甚至不用想象,當事情發生時,謝臨都能精準地推測出此刻京城禦書房裡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那雙漂亮的眼睛必定是泛著微紅的,眉心微蹙,指節捏得發白,袖口壓在桌案上,薄唇緊抿,眼底風暴翻湧。

他的侍從們大氣不敢出,朝臣們在殿外進退兩難,沈珏卻一聲不吭地坐在那裡,像一隻炸了毛卻仍舊努力維持鎮定的小獸。

等他回京,一定會被人死死攥住袖口,帶著控訴地看著他,語氣又冷又委屈。

“謝臨,我真的要把你關起來,一輩子不讓你出來。”

謝臨想到那個畫面,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眼底浮現出一絲溫和的笑意。

他走得太久了,久到沈玦該徹底炸毛了。

其實他知道,沈珏的偏執和佔有慾從來不是來自帝王的掌控欲,而是因為他只相信謝臨,只願意依賴他一個人。

他從小在陰謀和算計中長大,世人或畏懼或順從他,可只有謝臨,是他能毫無保留地撒嬌、依賴、甚至是任性的人。

謝臨知曉他的偏執,也從不抗拒他的撒嬌。甚至有時候,他自己都清楚,沈玦的那些“蠻不講理”並不是真正的無理取鬧,而是他以自己的方式在試圖留住謝臨。

再等等吧,等他再長大點。

至少現在,他必須親自回去一趟。

謝臨輕嘆一聲,搖了搖頭,披上外袍,語氣仍舊沉穩。

“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們便動身。”

岑折看著他,目光帶著些許不解。

將軍向來做事冷靜,何時露出過這樣……帶著無奈縱容的笑?

不過作為一個安慰獎,頭腦簡單,無病無災是岑折最大的優勢。

算啦,不想啦,馬上就能和景戈現場吐槽最近的精神世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