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院靜謐無聲,炭爐燃得正旺,紅色的火焰透過銅罩投下斑駁的光影,映在雕刻精細的屏風上,氤氳著暖意。然而,這股暖意卻無法驅散彌漫在空氣中的沉默與寒意。

雕花床榻之上,謝玄半倚在軟枕間,玄色寢衣鬆散,衣襟微微敞開,露出削瘦的鎖骨和病態的蒼白。烏發散落在枕間,襯得他的眉目更顯清雋,卻也透著幾分羸弱。

他的鳳眸微斂,嘴角殘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似諷似嘲,而掩在薄被之下的手指卻悄然收緊,骨節泛白,力道微不可察。

謝臨站在床榻前,墨色長袍在夜風中微微浮動,整個人彷彿沉默的暗潮,壓抑著未曾傾瀉的風暴。他的目光沉靜,卻如同深不見底的幽淵,透著讓人窒息的壓迫感。

謝玄緩緩抬眸,鳳目半闔,眼尾微微上挑,烏黑的瞳仁映著燭光,朦朧而幽深。

薄唇微啟,嗓音低啞,似是被夜色吞噬了一部分溫度。

“抱歉,這次是哥哥拖累了你。”

這句話在沉寂的空氣中化作一縷微弱的氣息,彷彿落入深淵,不起波瀾,卻透著一絲無奈與嘆息。

謝玄的手指微微收緊,被褥下的骨節泛白,指尖隱忍地扣著一絲微妙的倔強。

他向來清醒,如何不知自己的處境?他的存在,本就是一場針對謝臨的謀算。

謝臨垂眸,目光幽沉如夜幕下的暗潮。

他的鳳目狹長,眼尾微微上挑,墨色的瞳孔沉穩而壓抑,如同蓄勢待發的雷霆,隱忍著尚未爆發的怒意。

他看著謝玄清瘦的臉龐,眼神裡沒有半點動搖,唯有平靜到近乎冷漠的篤定。

“謝玄,你是我哥哥。”

這幾個字落下,彷彿夜空驟然一頓,連跳躍的燭光都在瞬間靜止。

謝玄微怔,隨即緩緩地笑了,唇角彎出一個淺淡的弧度,像是某種久違的無奈,又像是輕嘆命運的荒唐。

他的聲音低啞,透著一絲疲憊。

“可在他們眼裡,我只是你的軟肋。”

燭火猛地一顫,火光被風吹得歪斜了一瞬,映得謝臨的眉眼更顯冷冽。

他靜靜地看著謝玄,眼底深沉如海,藏著一場無人察覺的風暴。

下一刻,他忽然伸手,掌心貼上謝玄虛握著被褥的指尖,指節微微用力,覆住那蒼白而冰涼的手指。

謝玄微微一愣,尚未來得及回神,就聽見謝臨沉聲道——

“那又如何?”

他語調極輕,卻透著鋒芒畢露的決絕。

指節收緊,掌心傳來的溫度炙熱而堅定,如同即將臨界的刀鋒,鋒銳得令人心悸。

“他們想把你當成棋子,可他們沒想過,你是謝玄。”

“你我親兄弟,如何是拖累?若非要爭個先後,哥哥可爭不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