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的弱點,從來不是自己,而是謝家。

帷帳輕晃,夜風透過窗欞縫隙吹入廳內,燭火微微跳動,映得眾人的神色更加晦暗。

坐在右側的一名武將微微蹙眉,沉聲道:“謝玄雖為鎮北侯,但鎮北軍擁兵十萬,豈是輕易能動之人?若要除掉他,恐怕……”

“無需除掉。”李太傅目光幽深,緩緩打斷他,嗓音輕淡,“只需讓他‘倒下’。”

倒下,不一定要死。

謝玄是鎮北軍的支柱,若他病倒——不管真假,朝廷便能順理成章地剝奪他的軍權,只需一封詔令,便可由朝廷另派將領接管鎮北軍。

而這封詔書,只需要讓天下人相信,是沈玦親自下的。

廳內眾人沉默了一瞬,隨即,幾道目光在燭火搖曳間微微交彙。

“謝玄已然成為最大變數。”

“他是鎮北侯,若他還在鎮北軍,朝中便難以徹底掌控軍權。

更何況,若邊疆之戰一直僵持,陛下遲遲不派人接管,這會成為我們最大的機會。”

“只要謝玄倒下,謝家便成無根浮萍。”

“屆時,邊疆軍心必亂,朝臣質疑陛下的聲音會愈發激烈。”

“但……”那名武將皺眉,“謝玄若病倒,陛下不會坐視不理。”

李太傅微微勾唇,目光冷靜,緩緩道:“所以,便要讓天下人相信,這一切都是陛下所為。”

廳內沉寂了一瞬。

片刻後,齊王沈祁忽然輕笑了一聲,聲音懶散而漫不經心,骨節分明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撥弄著茶盞,嗓音微啞而低沉。

“有趣。”

他眯起眼,漫不經心地敲了敲桌面,語氣悠然:“所以,我們要讓天下人相信——謝玄並非真的病倒,而是被陛下以‘病’之名軟禁,強行剝奪軍權。”

李太傅微微頷首,眼底的冷意被燭火映得晦暗不明。

“不錯。”

“謝玄的病,陛下可以信,朝臣可以信,可邊疆的將士不能信,百姓不能信。”

“當局勢不明,謠言愈盛,最終的矛頭,便不會對準謝家,而會對準陛下。”

“屆時,天下皆會認為——沈珏以‘病’為名壓制謝家,以權謀之心削去鎮北侯的軍權,以至邊疆戰事岌岌可危。”

“而攝政王……”

李太傅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抹冷意。

“便只能親自出面,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