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他在意的家人

第4章 是他在意的家人

午後，禦書房內，焚香靜燃，紅木書案上堆著奏摺。

金絲龍椅上，沈珏單手撐著側臉，懶洋洋地翻閱摺子，窗外的光影落在他眉眼間，勾勒出一片靜謐。

殿內無人敢出聲，唯有跪伏在地的暗衛，低聲稟告：

“謝玄今日在謝府與攝政王對弈，言語間勸攝政王謹慎行事，言帝王心難測，伴君如伴虎。”

沈珏翻閱摺子的動作停了下來。

須臾，他嘴角微揚，聲音仿若黃鶯出谷：“……伴君如伴虎？”

他將摺子緩緩合上，指尖如撫琴般摩挲著紅木雕龍的椅扶，眼神恰似深潭，神秘而幽邃。

“他是在提醒謝臨，還是在挑撥？”

殿內萬籟俱寂，無人敢應。

片刻後，沈珏輕嗤一聲，嗓音慵懶，卻帶著不加掩飾的危險：“呵……謝玄真是個好兄長。”

他眯著眼睛，視線落在殿角的紅漆雕龍柱上，語氣輕飄飄的：“……謝臨怎麼說？”

暗衛低聲回道：“攝政王未作多言，只道陛下年幼，仍需時間。”

沈珏指尖一頓。

他輕輕轉動著指間的玉扳指，眼眸微闔，過了許久，才緩緩笑了。

——需要時間？他在等什麼？

等他長大？等他真正穩固權勢？然後呢？等他不再需要他的時候，便要離開？

沈珏的笑意未達眼底，輕聲道：“……他倒是耐心。”

“陛下，”暗衛猶豫了一瞬，“是否要……”

沈珏忽地抬頭，眼眸似冰，黑沉得恰似無盡的深淵，彷彿能將人吞沒。

暗衛如受驚的兔子般跪伏在地，呼吸瞬間凝滯，再也不敢言語。

殿內死一般的沉寂。

須臾，沈珏慢慢收回視線，神色猶如波瀾不驚的湖面，彷彿剛才的冷冽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不急。”他的聲音溫柔得恰似春風拂面，“謝玄……是他珍愛的家人。”

他若是對謝玄動手，謝臨定然會發怒的。

而他，實在不願惹謝臨不快。

沈珏慢悠悠地站起身，步履閑散，廣袖拖曳過紅木書案，帶起一絲檀香的餘韻。

他走到窗前，負手而立，望著庭院中鋪滿金黃落葉的石徑。

沈珏生得極美，眉目如畫，五官精緻得彷彿工筆描繪，蒼白的膚色襯著鳳眼深幽，眼尾微微上挑。

平日裡帶著幾分懶散的倦意，可此刻，那雙眼睛幽深似潭，漆黑得幾乎能將人吞噬。

風過，枝椏輕顫，落葉簌簌而下，他的衣袖被風微微拂起，露出一截纖細白皙的手腕。

腕骨分明，指尖輕輕摩挲著玉扳指，動作緩慢，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忍耐。

他微微偏頭，唇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是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戲謔，可那笑意未達眼底，眼神冷得彷彿冬夜的霜雪，幽暗深沉。

片刻後，他輕輕吐出一聲嘆息，語氣慵懶，尾音卻透著一絲不容抗拒的堅定。

—— “再等等。”

他可以等。

等局勢再穩一點，等謝臨再放鬆一點，等所有人都習慣謝臨在他身邊……

等到……謝臨只屬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