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往事-祝琰(四)(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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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這小子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整天悶在房間裡,門一關就是大半天,連句話都懶得說,有時候甚至連吃飯都免了。祝高遠本以為他這是到了叛逆期,過陣子就好了,誰知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祝琰的成績單一次比一次難看,無論大考小考,都是全年級倒數三名的有力爭奪者。老師礙於祝高遠的身份,不好講出難聽的實話,但任誰都看得出一個事實——這孩子算是廢了。
祝高遠每每站在書房裡,盯著牆上那幅“風水大師”的贈詩,心裡都不免悲慨交集。這種種跡象在他看來,真是應了“大師”所說的敗家之兆。
在此之前他一直覺得,女兒再好,終究是外人,可事到如今,除了祝璋,他還能指望誰呢?
面對弟弟莫名其妙的“墮落自毀”,祝璋的心情實在矛盾,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一方面,她在心裡暗暗鬆了口氣。這小子現在這樣,哪還有半點接班人的樣子?祝高遠再怎麼偏心,也不可能把公司交給他。她樂得坐享其成,省得自己再費心思去爭去鬥。
可另一方面,她又忍不住心疼。祝琰畢竟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小時候跟在她屁股後面跑,一口一個“姐”叫得親熱。現在看他這副模樣,她也實在不好受。
畫室裡,祝琰像是著了魔,畫筆在畫布上來回飛舞,顏料濺得到處都是。他從早畫到晚,累了就靠在牆角眯一會兒,醒了又繼續。牆邊堆滿了已完成的作品,風景、靜物、貓狗,什麼型別都有,唯獨沒有肖像畫。
祝璋推門進來時,差點被滿地的空顏料罐絆倒。她皺了皺眉,輕聲勸道:“你這樣連軸轉,身體吃不消的,歇會兒吧。”
祝琰頭也沒回,目光彷彿被釘死在畫布上:“趁我還有時間,多畫點給你存著。以後祝高遠要是心血來潮,又讓你給他‘交作業’,你直接從這裡面找就行。”
祝璋忽覺心髒猛跳一下,臉上卻沒表現出來。她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沒必要提前畫這麼多吧,等他提要求了再說唄。”
祝琰的畫筆忽然頓住了。他轉過身,嘴角扯出一抹無力的笑:“或者,你也可以換個槍手。祝高遠沒有藝術細胞,看不出區別的。”
祝璋沉默了。
她盯著祝琰的臉,試圖從他的表情裡看出點什麼。可他的眼神空洞得可怕,彷彿已經對一切都無所謂了。
祝璋心裡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她知道,祝琰的狀態不對勁,可具體哪裡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
畫室裡安靜得只剩下刮刀攪動顏料的輕軟聲響。祝璋站了一會兒,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了。關門的那一刻,她聽見祝琰低聲喃喃了一句:“時間不多了。”
祝璋站在門外,後背緊貼著牆,心裡一陣發冷。她忽然意識到,祝琰可能不是在開玩笑。他剛才說出那句話,是不是已經動了輕生的念頭?這個猜測一冒出來,她的心就揪得更緊了。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加以幹涉,於是給祝琰找了個心理醫生——裴馨。
裴馨是研究青少年心理問題的專家,在業內頗有口碑,履歷漂亮得任何人也挑不出毛病,祝璋對她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奈何現實總是喜歡打人臉。
幾次諮詢下來,裴馨的臉色一次比一次難看:“小琰非常抗拒跟我溝通,不論我用什麼方法,都無法取得他的信任。我想,還是應該先找到他的心結是什麼。你作為他的姐姐,應該比我更瞭解他。”
祝璋當然知道問題出在哪兒——祝琰離家斷聯幾天,回來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可那幾天具體發生了什麼,祝琰自己閉口不談,別人就無法窺得端倪。
出乎祝璋意料的是,不久之後,祝琰竟然無端的“自愈”了。他開始早睡早起,調整飲食,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笑容也多了起來,偶爾還會跟祝璋開幾句玩笑,就像從前那樣。
“姐,我不能白給你當那麼多年槍手吧?你現在已經有小金庫了,這些年欠我的工資,是不是應該補一補?”
祝璋聽了這話,不由松一口氣——他要錢,就說明他還想活著,還對這人世有點念想。
祝璋二話沒說,就給他打了幾百萬“首付款”。
“剩下的分期給,每年打一次。”
這是她多留的一個心眼,她得防著祝琰哪天又犯渾,把這些錢一股腦揮霍光了,沒了盼頭,又想著尋死覓活。
不過,祝璋只預料對了一半。祝琰確實把這些錢“揮霍一空”了,但不是為了享樂,而是為了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