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婚禮需要籌備的事項實在太多,既決定了,沈家人便都湊攏來幫忙,訂酒店訂花車,發聘送禮盒,寫帖子告親友,大掃除佈置老房子……家族太大了,各樣的親戚都有,沈簷自己又有許多商場政界的朋友,非富即貴不說,還有一堆黑的白的洋鬼子,沈母與妯娌商量,喜宴還是分兩次辦,新人在外的友人們由他們自己去統一籌劃,倒時家中長輩只過排場作陪,族裡的親戚呢由家裡叔叔嬸嬸們安排,應傳統大擺三天流水席,就在沈宅裡頭。

如此算下來倒是面面俱到了,可時間更加緊迫,沈簷一貫不問雜事,這時候也脫不開身了,秘書室裡都忙著按他列的名單發函發電,訊息靈通的也已經早早送了賀禮過來。

沈家這樣大陣仗的事情,自然不能少了沈補玉,可偏偏這時候他不見人影。沈母很是不悅,想打電話去訓斥,被妯娌攔住了,說小玉大概是不好受的,這孩子平日裡那麼懂事,就不要逼他不開心了。

沈母也就忍了不滿了。

其實沈補玉這時候真沒有功夫傷春悲秋沈簷的婚事,他矚目過金玫的表現,雖不是高分,可也勉強也能做的沈家大太太,安份得體低調高貴,最重要的是容得下沈簷的胡作非為,這已足夠。其餘的事情,要有多能幹其實不必,沈家有得是能人,管家也還年輕。

他這會兒仍是忙工作,身份敏感,他不能明目張膽的去查“海都財務”的帳目,想求助於警方,又恐打草驚蛇,便暗地裡還是從自殺的內部審計員下手,又去查金玫的父親金大宏的私人財務往來。

沈簷反正最近是沒時間待在辦公室了,他便佔了他的位置,影音區一整塊兒牆壁都貼滿了金家這兩年來的財政來源和業務交易,很顯然金家從幾家銀行批到的貸款大多數都不可能有足夠的抵押和保證,尤其是債權銀行海都。以金家在兩年前購入的位於市商業中心的龍元大廈為例,這幢樓的估價報告與沈補玉記憶當中存在著很大差異,但凡這四五年來境內數額較大的生意他都當作睡前讀物分析過,龍元當年的市價大約是六十億美金,金家向海都貸款的數額他尚未查清,但按照當時金家的資金流通情況來看一定遠遠超出了正常範圍,也就是說金家送去銀行的那份估價報告很有可能是偽造的。

扶松以老同事的身份去往那位死去的審計師家裡探望他的家人,並用沈補玉撥給他的幾十萬資金作為誘餌,向他們打聽死者是否留下什麼需要謹慎保管的東西,卻在遺物裡意外發現了一份審計報告。

他把這份報告送到沈簷辦公室,沈補玉仔細看了一部分,這份審計報告與扶松前些時候從銀行拿到的審計報告完全不相符,他依照這份審計報告從頭核對金家的貸款帳目,將有問題的全部勾出,忙到後半夜,勾完最後一筆,他累的倒在沙發上不能動彈了。

金家的錢去了哪裡,沈補玉感到吃驚,甚至想到了單會金大宏。

扶松泡咖啡給他,坐在他身邊輕聲勸:“您還是直接告訴沈總吧。”

沈補玉揉著太陽穴搖頭:“你以為我沒有告訴他,我早說了,他沒聽進去,總說要填金家的帳,現在看來他至少要發百億聘金,搞不好還不止……我看他以後拿什麼閑錢養寵兒。”

扶松陪著坐了一會兒,提醒沈補玉:“金家那邊這幾天正跟銀行商討債務重組,旗下的公司有一半都已經停業了,沈總上半年跟他們簽的那樁合股的生意也被拖住,我聽說有些債權人已經打算起訴,錢能擺得平是最好了,就怕攤上詐騙的罪名,咱們雖然是大戶,聲譽也是很要緊的。”

沈補玉坐在沙發上沉思,好一會兒才揮手說:“你先去睡,明早起來重點去查查金家的資金流向,等把這條藤摸清楚了,再讓我想想該怎麼處理。”

扶松多嘴抱怨:“沈總也是的,好歹不是筆小錢,也是底下這麼多員工賣命賺來的。”

沈補玉煩他:“好了,金家現在火燒眉毛,他不來給我施壓我都要謝天謝地了。”

扶松離開時回頭看他陷在沙發裡的背影,忍不住嘆息。

婚禮中西合璧,前一日中午是西式禮儀,晚宴也是西式酒會,第二日按中式習俗著喜服,午後女方出閣,晚上拜堂祝酒。

沈簷哭笑不得,跟沈母說:“怎麼搞得這樣不倫不類。”

沈母說:“我有什麼辦法,混在一起,倒時候你的什麼王室貴賓跟老家鄉下的窮親戚坐在一起,不是更要鬧出笑話。小玉偏這時候偷懶,我一個人忙進忙出還要被你嫌棄。”

沈簷沒聽完她這頓嘮叨,人已經出去了。

隔日金玫由沈母陪著看金飾的設計圖紙,這套鳳求凰是出自百年老店的金秋主打,樣式別致,沈簷已經答應倘若金玫看中便買斷了,只打這一套。沈母覺得好,甚至比她當年那套還要漂亮,便問金玫是否滿意,金玫卻哭了起來。

沈母大驚,問出了什麼事情。

金玫先一味隱瞞,架不住沈母盤問才說父親為生意急得要跳樓了。

沈母說怎麼會這樣,阿簷老早就鬆口的呀。

金玫說,他說了不算,補玉掐著公司財務,原本說好的注資他都反悔了。

沈母一聽了不得,她原先只以為沈補玉不過是替沈家打工,想不到現在這樣大權利了,這是要奪沈簷的大權了。她在心裡罵自己兒子色慾燻心,又罵沈補玉下作無恥,若不是有準媳婦在場,簡直是要呸出一口濃痰罵一句狐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