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往事

第五十八章 往事

“爹，恕難從命。”裴行知堅定說。

“如今時代變化，一味守舊，註定......”

裴震雲提著戒尺生生抽斷了他的話，黑檀木的戒尺質地堅硬，一下一下落在他的後背。

裴行知悶哼一聲。

裴震雲冷著臉：“裴行知，你自己掂量掂量，你長這麼大什麼時候過過沒錢的日子？”

“你能不能過？”

裴行知皺了皺眉頭，老爺子雖然在醫院躺著，但是對外面的事情都清楚著。

他紡織廠的那批機器還沒有全部從海外運過來，因此還沒有付清尾款。

裴震雲緩緩踱步：“老話說得好，成家立業，你這婚結了，我這兒的錢自然給你備足了！讓你無後顧之憂。”

裴行知眉心越擰越緊：“爹，大清朝都沒了，如今不是盲婚啞嫁的時候了。現在講究個自由戀愛，兒子若是遇見喜歡的人，自然會帶回家見您的。”

“誰家夫妻不是先結婚再慢慢培養感情的？吳小姐漂亮，家世也不錯，你還有什麼挑剔的？”

裴震雲又說，“我和你娘不也是先成婚了，再日久生情的，照樣不也過的很好？”

裴行知挽起袖口，往上折了折，他抬起頭看著父親的眼睛：“既然過得很好？為什麼會有個裴玉在外頭？一直不帶回來？”

“裴玉要早早接回來，我娘知道了，還算過得好嗎？”

“你連私下裡，都沒有照顧過裴玉，任由他自生自滅。就是為了維護你的完美婚姻？”

裴行知一連發問。

裴震雲彷彿被觸到了逆鱗，往事一點一點浮現，他當年遇到劫匪，受了重傷，是個採茶姑娘救了他。養傷治病的幾個月裡，有了那麼一段露水情緣。

不曾想，還有了個孩子。

他裴震雲的夫人身份貴重，是清廷貴族之後，他當年費盡心思求娶，當著岳父的面發過誓，此生絕不納妾。

夫人嫁給他的那天，頭上戴的是老佛爺賞的傳家寶珍珠彩鳳步搖。這場婚姻，讓他一時間風頭無兩，他的生意很快做的風生水起。

如果當年，這段風流事傳開，這個孩子的事情傳開，岳父家不會饒過他。

所以，他這些年都只當作沒有那個孩子的。

除了在那孩子剛生下來的時候，他見過一面，留下了一塊玉佩和一些錢。此後，不聞不問，不管不顧。

那個採茶姑娘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住在哪兒？她也走不出茶山。

“爹，我不想要聯姻的婚姻，我就想找個自己喜歡的人。”裴行知一字一句堅定說。

“喜歡？喜歡有個什麼用？”

裴震雲心底的不堪與怒火被挑起，他把檀木戒尺扔回錦盒裡，拎了一根泡水的藤條進來。

藤條著風，一下一下抽打在裴行知的後背上。

“嗖——啪——”

燈火燭影隨著他揮臂的動作恍惚飄渺，裴行知身上襯衣單薄，血跡慢慢滲透布料。

一道一道格外刺目。

裴震雲狠狠地抽著：“你敢挑你老子的理了？讓你留洋唸了幾年書就不知道孝字怎麼寫了？”

“啪——”裴震雲一下比一下抽的狠。

“混帳東西！”裴震雲氣得喘著氣，“跟你老子打擂臺，你就試試看！”

裴行知撐著身體，額邊滲出一片冷汗，他雙目微闔，緊緊咬著牙受著。

藤條一下一下咬進他的面板裡，帶來撕心裂肺的痛意。裴行知始終跪的筆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