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春闈在即,宋輕舟也在他耳邊說著情話,說只要他高中,就會求皇上把他要回來。

顧影笑他天真,天子豈會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直到春闈的前十天,考生們都拿到了名牒,唯有宋輕舟沒有拿到。

他去問宋懷慈,卻吃了閉門羹。

至此,顧影才明白,宋懷慈在用這件事拿捏他。

可他,卻不得不被他拿捏,他去找了宋懷慈,跪在他面前祈求:“輕舟他是你的兒子,你不應該眼睜睜看著他走投無路。”

宋懷慈一如既往的溫柔,攏了攏他的發絲道:“阿影啊!你應該知道我娶你的目的。相爺的垂愛,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你想要的事,也不過是相爺揮揮手就能辦到的。相爺這個人,惜才也重情。當然了,你也不用天天伺候他。他也只是偶爾過來轉轉,只要相爺高興了,舟兒的事還不是輕而易舉的?”

而且有了相爺從中斡旋,裁撤閑散侯爵的事也會輕而易舉的解決。

顧影頹然的坐到了地上,心想這世界上,怎麼總有那麼多不如意呢?

他失魂落魄的點了點頭,只等著相爺上門。

他以為,只要舍了自己,他的舟郎就可以狀元及第,就可以前途似錦。

可還沒等來宋輕舟的狀元及弟,卻先等來了宋懷慈的死訊。

沒等他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下了死牢。

顧影左思右想想不通,直到受審時才知道,宋懷慈中毒身亡,宋夫人帶著丫鬟婆子在他的院子裡搜到了烏頭。

他百口莫辯,只想最後再看一眼他的舟郎,可是直到他被判處水刑,宋輕舟都不曾來看過他一眼。

這一腔痴心,終究是錯付了嗎?

臨行刑前,他摸向了腰間的扇子,又想到了他登臺時所唱的第一場戲《蘇三起解》。

彷彿從那個時候起,命運的齒輪就開始轉動,他便和蘇三一樣,身不由己的做了高門大戶的妾室,又因為各種原因冤枉至死。

他赤著腳,並不懼怕死亡, 竟一邊走向行刑臺,一邊又唱起了那首《蘇三起解》“蘇三,離了洪洞縣……”

窒息感一陣陣傳來,姜落痛苦的彷彿要溺死了一般,直到他以為自己真的要死在這裡了,耳邊鏘然傳來一聲巨響,姜落猛然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受掌控了。

此時的他正置身於一處梨園院內,高高的戲臺幕布上描著臉譜,咿咿呀呀的唱腔從臺上傳來。

幕布緩緩拉開,一個窈窕的身段一邊唱一邊耍著那把描金畫銀的梅花扇,嘴裡嗚嚥著喊著:“舟郎,你可是負了我?”

一陣勁風刮過,姜落轉頭朝周圍看去,看見戲臺上正倒吊著一個個的人,是死是活就不知道了。

他們一個是宋懷慈的扮相,一個是相爺的扮相,竟還有男扮女裝的宋夫人,行刑的劊子手和審判他的大理寺卿。

姜落一一都認出了他們,那些明明都是來參加拍賣會的富商啊!

這裡面沒有盧總的身影,想必有了姜落的提點,盧總便退出了這次的競拍。

姜落抬手道:“這位……顧公子,你不要沖動,惡鬼殺人可是要永世不得超生的!”

臺上的顧影聞言朝姜落看了過來,手上的摺扇輕輕一揮,一道狠厲的煞氣便朝他直沖過來。

姜落躲閃不及,攔腰被一個男人抱住,迅速退到了一邊。

姜落回頭,竟是範無咎,面具已經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醜的讓人心安。

只是此時的姜落心中生出幾分異樣,他倆在這個鬼域裡又是親又是抱,還差點做了那檔子事兒。

姜落只是個普通人,怎麼可能絲毫芥蒂都沒有。

他心想,霍延丞你可千萬別生氣,我真不是故意給你戴綠帽子的。

戲臺上的顧影緩緩朝他們看了過來,冷笑一聲用戲腔道:“你們二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我不想殺你們,但既然你們送上門來了,就讓我用你們的血來祭我的溺情吧!”

姜落注意到了他手上的扇子,皺眉道:“溺情?你和溺情會所老闆什麼關系?”

顧影看向姜落,輕聲笑道:“好一個俊秀的後生,如果我沒記錯,方才就是你替我演了一場活色生香的溺情吧?怎麼樣?對你旁邊的男人還滿意嗎?”

姜落:……你這個鬼……能別提這茬兒了嗎?

回頭一看才發現,範無咎竟還摟著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