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致高三

◎沒有誰會對每件事都遊刃有餘。◎

晏為貞垂下眸,抿了抿唇。她表面上風平浪靜的,心裡卻在想:這不巧了嗎?原來他在意的人也喜歡梁悟同啊。

晏為貞匆匆朝他搖了下頭,回了句“不知道”後,就趁李問棠沉思的功夫,掙脫開了他的束縛,快速躲回房間裡。周身的氣溫瞬間降了幾度,她沉重的呼吸也得以緩和下來。

須臾片刻,轉身鎖好門。

龐懿又給晏為貞發了條訊息。

[砰砰,是誰的心在跳: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qiaoqaio:記得什麼?]

[砰砰,是誰的心在跳:就是初三給道格過生日那會兒,你特別好心地把一個男孩送回家了,這事你還記得不?]

[qiaoqaio:我有點印象,咋了?]

[砰砰,是誰的心在跳:那個人就是梁悟同啊!所以高一開學那天在四班看到梁悟同的時候,我和張浩楠才會這麼激動。我以為你也會高興的呢,結果你連看都沒看人家一眼。我看他挺想跟你打招呼的,但你好像是真沒認出來。]

[qiaoqaio:我嘞個豆!還有這事?]

[砰砰,是誰的心在跳:……你是真的健忘。不過也沒關系,這事都過去這麼久了,估計梁悟同自己也沒放心上,你忘了就忘了吧。但我依稀記得,那天好像在他家看到了點不可思議的東西。]

[qiaoqaio:啥東西?]

[砰砰,是誰的心在跳:我跟你說,他家玄關處放了張全家福,但那張照片上的小孩看著不像梁悟同,我當時就留意了一下,鼻尖有顆痣,眼睛更長一些,看著有點像李問棠誒。]

晏為貞差點把手機摔了。這都把她幹到哪裡來了,還是那種家庭倫理劇,早年金鷹獨播劇場八點檔才有的狗血劇情!她揉揉眉心,身體往後一仰,陷入軟綿的被窩裡。

[砰砰,是誰的心在跳:你都不知道,這件事對我幼小心靈的沖擊有多大!我當時差點以為自己進了什麼能幻視的魔窟。]

[qiaoqaio:你腦洞開得真大。早點休息吧,好不好,明天還要開早會呢,別想這些跟我們無關的東西。]

[砰砰,是誰的心在跳:……我真說了你又不愛聽。]

[砰砰,是誰的心在跳:我無語住了.jpg]

晏為貞認為自己是個不會被感情困住的人,所以一到教室後,她就爭分奪秒地加入到認真複習的高考大軍裡。但事實上,她的心緒越來越亂,原先最擅長的物理題如今也錯得亂七八糟。

祝椿坐在她身旁,就見她對完物理答案後,洩氣地趴在桌上不吱聲。她揉了揉晏為貞的腦袋,問:“怎麼了?你心情不好嗎?”

晏為貞抬眸瞧了眼祝椿,又將頭埋了回去,她的聲音有些悶:“你們看上去都遊刃有餘的,只有我每天都在焦慮。之前做錯的題,現在依舊錯,甚至會的題也錯,我真的很討厭現在的自己。”

祝椿愣了一瞬,才說:“沒有天賦,那就反複。”

“並不是每個人都是天才。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是靠努力才走到今天的。不會的多做,做出感覺來了,你就自然理解了這類題的思路。你看我不就是這樣過來的嗎?我卡線考進三中,是不是爛透了?你們以為我曾經是自甘墮落、擺爛摸魚的學霸,其實不是,我一直都不太聰明,我只是在拼命學而已。”

“沒有誰會對每件事都遊刃有餘。”

“一個人能否成功,就是看他是否足夠努力。”

晏為貞看向她,片刻後,重新翻出一張數學卷子埋頭開始寫。

“我知道你最近挺心煩的,也不知道從哪開始學起,我空閑的時候分析過你這學期所有大小考試的分數。其他都挺好的,就是語文……你這幾次的每週小考,語文分數都挺尷尬的。”

晏為貞眼睛很亮,沖她點頭:“對。作文分數都不太高。我感覺我的文字已經沒有之前 的靈性了,寫的東西都是框架和套路。”

“嗯……我初中語文老師送給我一句話,我覺得這句話挺適合你的。她跟我說,‘心有猛虎,細嗅薔薇’。我覺得挺有道理的,我們在匆忙趕路的途中,也不要忘了觀察身邊的美好。文字的意義就在於,它不是精神的枷鎖,而是靈魂的溫床。”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少用點老師提供的模樣,多加點你的真情實感。我看過你之前的作文,我一直都很羨慕你的文筆,沒必要為了應對考試,而讓天賦浪費,文思枯竭。況且大家用的都是同樣大差不差的框架,你若是足夠創新,倒也能讓改卷老師眼前一亮的。”

晏為貞眸裡閃過一絲光亮,繼而一把將祝椿攬進懷裡,心裡早已對她感激不盡。須臾幾秒,她才松開祝椿,笑著揉了下她的腦袋。祝椿見她情緒好了些,便又垂頭去看書。

晏為貞挪開視線,側頭看向窗外。如今已經入冬,寒風蕭瑟,樹枝被颳得搖晃。晏為貞其實不是個悲觀的人,她覺得,每個人的生活中都會有很多坎,過不去,大不了就不過了,只要懷有期待,就總會有好事發生的。

直到現在,她也是這麼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