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為貞恨不得捶死這個亂出主意的朋友,冷笑了兩聲:“呵呵,那可不,酷得我差點以為我家其實是在冰箱的冷凍區。”

龐懿被她逗到,抱著她笑得眼冒淚花。

那天,還沒等她和龐懿想出應對李問棠這個冰窖子的方法來,龐懿就被張浩楠的父母帶去鎮裡喝喜酒了。

龐懿走後,晏為貞的好心情也跟著飛遠。而那片早已淩亂的沙坑此刻只剩下晏為貞,和那個在她看來完全不解風情的李問棠。

晏為貞覺得有些無聊,想回家看電視,她懶得去打擾李問棠,便躡手躡腳地起身,準備趁他沒注意的功夫,偷偷從他視線裡逃離。

然而。

“你要去哪裡?”

出逃計劃,失敗了。

晏為貞甚至都還沒跑出幾步,就聽到他清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訕訕地回頭看他:“你都不理我,我一個人待在這裡很無聊的。”

她越說越有底氣,昂首叉腰,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朝他傾瀉:“我想回家看電視!而且你不是嫌我煩嗎?我現在就還你個清淨的讀書環境!”

李問棠聞言,收起書裝進包裡,快步走到她面前:“我沒有嫌你煩。”

“那你剛剛怎麼都不跟我說話?”

“因為你說過,有其他人在的時候都要用暗號。”

暗號?所以他剛剛突然給她做的那個動作,真的是暗號?腦海裡緊繃的那條弦突然斷了,晏為貞聽及此,眉眼倏地彎起。

李問棠:“我們之前說好了的,我都還記得,你怎麼就給忘了。”

晏為貞只能從他現階段表現出來的舉動猜出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哪會想起那套如此複雜且晦澀難懂的暗號。況且那暗號,在她姥爺走之後就再也沒有用過了。所以,她就順理成章地給忘了。

女孩的臉肉眼可見地漲紅,視線也慌得開始亂飄:“是這樣的嗎?”

“那你也不能像剛剛那樣擺著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又欠你零花錢不還了呢!”

他低著頭不應話。

晏為貞聲音也不自覺地放輕了些:“你知道了沒,以後……不要不理我?你看龐懿和張浩楠都不像我們這樣,你讓我覺得我們之前的關系其實很生分,都不像朋友。”

李問棠沖她輕點了下頭:“好。”

片刻後,他扯了扯她的衣袖說道:“對不起,我又做錯了。以後絕對不會這樣,你原諒我好不好?”

那天傍晚,風很輕,卻揚起了他的白色衣袂,日光偷偷鑽進層層疊疊的枝葉,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暈,蟬鳴不歇,滾燙的熱浪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將慌亂的呼吸蓋住。

晏為貞只記得,她一直都在盯著李問棠看。她看清了他那雙澄澈的眸,也記住了他鼻尖的那顆痣。最後,她還……聽見他幾斤哀求的聲音。

他說:“我會改的,我真的會改的。”

晏為貞怔怔地站著,她突然想到李問棠剛來她家時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想到他先前做事笨手笨腳卻努力想要對她好的模樣,以及他方才說的話……其實晏為貞都明白的,他在討好她。他害怕被趕走。

這幾個字聽起來異常沉重,在年幼的晏為貞心裡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記。那晚她躺在床上將這幾句話拆合了無數次,徹夜難眠。

但隔天李問棠似乎就忘掉了這茬,依舊盡職盡責地當著她的小保鏢。晏為貞心裡過意不去,特意挑了龐懿和張浩楠不在的時候,仔細地解釋給他聽。

“我昨天不是故意要跟龐懿說你壞話的。”

他只是點了點頭,應著他知道。

“所以你也不要覺得自己有錯。”

李問棠正要回“知道”,在聽清她的話後,落在書上的指尖頓住,隨後回頭看她。

“你總是這樣遷就我,會不會很……”她可能沒有找到適合這個情境的詞,撓著腦袋思考著。他坐在一旁安靜地等著她。幾秒後,她重新看向他,生生吐出倆字,“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