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找到了其他傷痕,就不會注意到你這點小傷了。”

“所以說呀,還是鐳射的遮掩效果最好。”

“鐳射是一勞永逸的辦法,為什麼不把這個疤也去掉?”

“因為十指連心。”

這排紫色鬱金香被修剪了一半,非常規整。葉無歆剪下一朵格外漂亮的花苞放於我的掌心。

“我心髒附近有一道疤痕,它好不了,手上的傷自然也不會好。其實它的形狀有點像愛心,沒多難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斷定傷疤的好壞,但畢竟大多數人不喜歡它,所以無論我對它的看法是什麼,都會有意無意地掩飾起來。”

我總覺得葉無歆這段話是在含沙射影,莫非她是在暗示我和梅隱的事?還是在暗示我對先生的感情?

我已經愛上先生了嗎?是我不敢面對,還是事實並非如此?

“你臉紅的樣子很美。”

黑燈瞎火的地方能看清什麼?我本來還想繼續打探先生的訊息,卻被她一句話弄得不知所措,隨手抓了一把籃子裡的剪刀,也學著她修剪花草。

當我剛要剪掉一朵半枯萎的鬱金香時,葉無歆捏住它的枝幹輕輕一歪,偏離了剪刀範圍。

“只因為它長出了規定線,你就要把它剪掉。”

她蹲下身,用鏟子挖出那朵鬱金香,種進花盆裡。

我手裡還拿著剛剛葉無歆剪下來的花苞。

“明明這朵更高、更好看,你卻斷送了它。什麼道理?”

葉無歆在我說完話的瞬間,又剪下了一朵品相上佳的鬱金香。

“你聽到的是疑問句嗎?”

我被她這文字遊戲氣笑了。

“剪高一點,會有更多能活下來。”

“修理線變高,景觀就不漂亮了。”

她根本就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任何人超過規則就要被制裁,不管規則是否合理,也不管制定規則的人出於什麼目的。服從規則,僅是規則本身而已。

“剛才那朵也沒有景觀價值,又為何放過它?”

“沒放過,我每次來都會把它剪掉。這個地方兩天才會來一次人,來人又不樂意澆水,花兒們只能靠憶子和甘霖活著,通常會死一大片,只有我來的前一個星期才會被象徵性的維護一下。這朵大概活了半年吧。同一根系,不停地生長開花,就是學不會把花開矮點。”

“它有開出過比這朵更好看的花嗎?”

“當然。”

“若是雜草,可有它的生路?”

她再一次蹲下去,從根部剪斷蒲公英的花和葉,將冠毛吹散。

“果然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