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猜嗎?”

姜小維沒給她反應的時間,趁熱打鐵似的開口質問:“所以你就殺了他?”

褚蘭往前走兩步逼近姜小維,以身高優勢俯視她,“我答應和你做交易,並不代表你可以對我頤指氣使。你那天不是也和楚小悟吵過架嗎?為什麼不能是你殺了自己的小男朋友,試圖栽贓嫁禍給我呢?”

“你是第一發現人,還動了他的屍體。”

“拿點零花而已。還是說,你想透過這一點小證據來指控我?我是幹了不少壞事,不過只限於劫財,殺人的帽子可別亂扣。喲,小丫頭你心虛了?看來你也不是什麼好人吶。聽姐姐一句勸,要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還是老老實實去自首會比較好……”

我沒有辦法繼續聽下去,慌亂的跑出學校。我偷聽的事千萬不可以被她們發現,否則我的下場將難以想象。

不清楚怎麼回事,我居然下意識選擇走小路。

路過案發現場,我不禁再次想起弟弟驚恐無措的臉蛋。那個可惡的殺人兇手,我一定要把他揪出來,無論是為了替小悟報仇還是為了還我的公道,真相一日不明,我就一日無法安心。

回到家裡,媽媽在收拾碗筷,看來爸媽和哥哥已經吃完晚餐。意料之中,他們什麼食物都沒有給我留下。

爸爸對我視若無睹,莫名其妙地誇贊起哥哥美德,還問我是不是也有同感。

我沒有回應。

楚樂是那種左手拿著《道德經》,右手握著狼牙錘的人。他的一半是天堂,另一半是地獄——我從未見過天堂的那一面是什麼樣子,所以“與人為善”、“團結友愛”、“尊敬師長”這些詞語恕我實在不敢茍同。

媽媽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不情不願地問我:“你餓不餓?”

這句話好涼,好奇怪,就像是用說“你發什麼瘋?”的語氣來說“是我的錯,你滿意了嗎?”沒有溫度,更多的是厭惡。同樣也像極了小時候去北方的親戚家,媽媽讓我在樓下拎著禮物等著,說她去去就來,結果我在冰雪中站了三十分鐘都不見她的蹤影。我跑去找小賣部的老闆娘借電話,打了整整二十通都無人接聽。聽著手機裡傳來的鈴聲重複響過二十次,歌曲結束的旋律一遍遍想起,這樣的絕望讓我難以笑顏面對,我甚至還可笑地擔心媽媽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媽媽又隔了好一會才下樓來。

我有些氣惱,問她為什麼不接電話?她只說自己忙著,手機又調在振動上聽不見,然後莫名其妙地發怒,沖我大聲吼叫,問我一臉委屈的樣子是想做什麼?

我最討厭別人說我委屈,莫說我臉上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即便是我臉上有些不樂意,也不希望聽到“委屈”一詞,因為每每從別人口中聽到委屈,就像是說我太小肚雞腸,都是我在雞蛋裡挑骨頭,和別人沒有一點關系,是我太沒有包容心,放大了無所謂的小事。

後來媽媽又說:“你也該鍛煉一下|體質,拎一下東西,多站一下也是對你好。”

這話多有道理,就像是學校食堂裡的壞學生對我說:“你也該練習一下吃苦耐勞的精神,就把你的午餐給我吧!哦,還有,不吃飯的話,飯卡也給我好了。”

——我終於知道這句問候哪裡不對勁了。媽媽說那些話時吐出的冰渣子,和現在問我餓不餓時吐出的冰渣子是一樣的。

“我說你呀,有你這樣的女兒真的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我怎麼會有你這樣一個……”

我剛要點頭說是,就被爸爸劈頭蓋臉責罵起來。媽媽皺起眉頭,應該是覺得太吵。

“行了,你整天罵她起什麼勁?她能變得和樂樂一樣優秀嗎?吵得人頭疼。”媽媽把十元紙鈔甩到我腳邊。“便利店二十四小時營業,自己去買點東西吃。”

爸爸不太樂意,沖媽媽吼道:“你這麼關心她幹嘛?瞧不上我的樂樂啊?禍害遺千年,餓一頓又死不了人,你給她錢幹什麼?她就只會胡亂揮霍!”

在爸媽眼裡我一直都是個禍害,就算弟弟的死跟我毫無關系,他們也堅信是我為小悟招來的殺身之禍。

“還不出去,等著你爹揍你呀?”

聽到媽媽的話,我趕緊撿起紙幣跑出去。爸爸似乎真的有追上來打我的沖動,被媽媽按住。

“得了你,小心鄰居說你虐待兒童。”

“她哪裡是兒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