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舒然醒來,四周逛了一圈,發現江硯還在睡,便一頭紮進廚房,就著以前家政阿姨留下的麵粉和酵母,做起了包子。

等一切做好後,舒然去把江硯叫醒,這才意識到,做飯這件事,已經被周慧蘭潛移默化地印在了骨子裡。

再想起她之前說過的話,舒然突然感到了一陣恐慌,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慌。

於是,她嘴唇抖了抖,滿臉細汗,連鞋都沒換,就直奔入戶門外,想逃離那個讓她産生習慣的廚房。

舒然那表情不對勁,江硯一眼就發現了,於是連衣服都沒換,慌忙追出去,一把抓住舒然按電梯的手,然後緊緊地把舒然禁錮在自己懷裡,輕聲安撫:

「沒事了,沒事了,然然,別這樣!不喜歡做飯,以後別做了,從現在起,我再也不要求你做飯了。以後……我做飯,你教我就好了,你昨晚也看見了,我天賦很高的,學什麼都一學就會,我保證以後那都是我的事,別這樣……」

江硯不說話還好,他一安慰,舒然這麼多年積壓的委屈就如洪水決堤一樣洶湧而出,眼淚一直往下掉。她倔強地想要阻止,但似乎一切都不得章法,越想阻止,眼淚就流得越兇,怎麼止都止不住,拼了命也是一樣,最後她控制不住,直接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不停地往下掉。

他們倆的動靜不小,不一會兒,同層樓有家鄰居開了門,出來了一個小孩和老人。

老人用譴責的目光瞥著江硯,那個穿粉色衣服、紮著俏皮小辮的小姑娘,則緩步走到舒然面前,很善解人意地給舒然遞了一張紙,並輕輕拍了拍舒然的背,奶聲奶氣地說:

「姐姐,別哭了,來吃糖,我奶奶給的,很甜,我奶奶說,吃完糖心情就好了,我給你!」

舒然被迫接過糖,看了一眼這小女孩,再看一眼隨後跟出來的她奶奶,眼淚在眼裡打了個轉,她一把抹幹淨後,站起來摸摸她的頭,輕聲說了句:「謝謝!」然後很沒面子地鑽進了江硯家裡。

「你是不是欺負她了?」小女孩見舒然跑了,就奶聲奶氣地朝江硯發難。

江硯剛想說沒有,就對上小女孩更兇的目光。江硯只好笑了笑,揉揉女孩的頭道:

「哥哥錯了,我現在就回去哄她。」

隨後又向那位老太太道歉:

「阿姨,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嗯,小夥子,回去好好說話,惡語傷人六月寒,吵架並不能解決問題,是不是?」

「我奶奶說得對,哥哥,那麼漂亮的姐姐,你可不能讓她流淚了,流淚不好看。」

小女孩奶奶說完,小女孩也迫不及待地囑咐了江硯幾句,然後用她那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江硯。

江硯哭笑不得,點點頭,與老太太和小女孩做了個拜拜的手勢,然後快速關上了入戶門。

屋內,江硯打量了一眼正環抱自己蹲在角落裡十分無助的舒然。

再看一眼餐桌上擺著的那一堆食物。

他一把把梅西拎進主臥,把門關上。

隨後走到舒然身邊,把她撈起來,輕聲道:

「以後我們都別做飯了,我待會兒就給陳姨打電話,讓她來照顧我們一段時間,別多想了好不好?」

舒然目光空洞無神,一直望著電視牆的位置,望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臉問江硯:「江硯,你為什麼不問我,突然就發神經了?這不就是一件小事嗎?我為什麼反應這麼大,我……」

「凡事有因才有果,不願意就不願意唄,哪有那麼多如果。」

「然然,如果你想說,我會洗耳恭聽,如果你覺得我不適合知道一切,我也會尊重你的選擇。」

「別哭了好不好?你看你這一鬧,這層樓的鄰居只怕都會以為我是個玩弄女生感情的渣男。」

「你忍心讓別人這麼誤會我?我還替你受著傷呢……嘶……」

江硯聲音低啞溫柔,就那麼環抱著舒然,但大概用力過猛,一下牽動了傷口,不由得發出一聲疼痛的忍耐聲。

舒然見他這樣,立馬不哭了,轉過身就要看江硯的傷,掀開衣服一看,繃帶還真的崩壞了,她又立馬站起來,要去找藥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