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她大三剛入學不久的第一個星期六上午捲入了一場漩渦中。

他們學校有人跳樓了,而她正是目擊證人。

因為那個時候她正在學校教學樓另外一棟樓樓頂畫畫,她把對方跳樓的經過畫下來了。

等學校領導發現她時,她還在欣賞她的畫作。

於是,她毫無意外,被校長和學校領導請到了一間辦公室,詢問起了事件的來龍去脈。

舒然在學校除了感情方面,從來都是乖學生,被詢問後,她也是他們問什麼她就答什麼,配合程度堪稱完美。

而且,她敘述時,表情動作還很生動,總之,她是把那個女生先是在樓頂跳了個舞,然後哈哈大笑,隨即往欄杆上一爬,幹淨利落地跳了下去的一系列動作,全部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遍。

說完還評論了一句:「她看著真的真的想死的,這是她的遺願,你們不必難過,只需要通知她的家人就好了。」

這句話如驚天炸雷,把校長和學校領導齊齊炸得站了起來。

等他們冷靜之後,舒然毫無意外就被人推進了學校校醫院的心理諮詢室。

醫生讓她填了幾張表,然後皺著眉給她量了血壓,聽了心跳。

再然後她們就面對面坐著,醫生問一些看起來像小事的問題,比如,你什麼時間睡覺,學習之餘幹什麼,飯量如何等等。

舒然都一一作答了。

當心理醫生聽到舒然幾乎是每個週末和每個寒暑假都要跑一家福利院時,這引起了她極大的興趣。

於是,她當即就針對福利院展開了拓展性提問。

不過,她第一個問題就讓舒然僵住了。

「你為什麼一直喜歡那裡?那些孩子對你有什麼吸引力?你是否因為童年陰影想找回童年裡什麼記憶?」

前面舒然就像個吐字娃娃似的回答得中規中矩。

但這個,舒然有好幾次想張口回答,到最後都選擇了緘默。

醫生見她一直咬嘴唇,沒再說過一句話,最後也沒逼她,只道:

「你先回去吧,我給你開些藥,你回去吃吃,下週一再來看情況。」

舒然卻拒絕了,自顧自說道:

「醫生,我知道你們在懷疑什麼,放心,我不會跳樓的,我只是有創傷性應激性障礙。但我其他方面挺好,我看就不用吃藥了吧。」

她話說完,醫生也拒絕了她,並開了個單子示意她去取藥:

「不,你病了,抑鬱症!只是你現在還待在你認為的安逸環境,不容易爆發罷了,一旦有了誘因,你一定會爆發的。這些藥你拿回去一定要吃。」

「你那一幅畫記得回去撕了,撕了我覺得你會心情好些。學校不希望你們學生出事,你應該知道這一點。」

舒然很想說,她還想著傳到網上投稿賣錢呢,但想想醫生又不可能去她寢室檢查,就答應了。

抑鬱症,這三個詞,她其實早就猜到了,不然也不可能共情那個跳樓的女學生。

只是這些有用嗎?吃再多的藥,也不可能讓她擺脫自己的原生家庭。

她父母在她上大學前就已經把她以後的職業和婚姻都幫她規劃好了。

兩年後,她大學畢業,就要被他們強行逼回南城,她一輩子也擺脫不了他們的桎梏,那麼好不好病,對她來說有什麼必要呢?

所以,她的藥被她帶回去之後,理所當然就被安置在一個安靜的角落,過幾天就拋之腦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