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的確是很吸引人的名頭,只是冠上了謝字,讓人惡心。

自己從未被謝松年承認過,所以妹妹是謝松年唯一的孩子,她最應該得到謝家的一切,可她是女兒,又有皇室血脈,叔伯組長都會同意。

所以妹妹選了一個傀儡,為什麼會選自己呢,是因為血緣,還是因為自己聽話。謝克己想:當年她認我,是早早為了今日做準備嗎。

原來,是一開始就把自己當成棋子了,自己真蠢。

看到那個瞎子的劍時,謝克己沖上去既是為了得到蕭明遠的徹底信任,也是想看看,在妹妹眼裡,這顆棋子的重量有多重。

看來還是不值一提的,也對,自己壞了妹妹的事,是罪該萬死。

蕭明遠謀反失敗了,真是一個壞訊息,這幾年來的謀劃都成了泡影,為了活命又要去殺舊主,自己真是牆頭草。

不過妹妹說了,當年認自己是真心的,那麼姑且就將這作為留在謝家的理由吧。

謝克己選了一個好日子去王府,陛下駕崩的好日子,他特意將這個訊息帶給蕭明遠,這個曾經的主子。

王府內,庭院深深,落葉在風中打著旋兒,發出簌簌的聲響。

屋內光線昏暗,彌漫著陳舊的氣息,蕭明遠靜靜地坐在窗前,往日的意氣風發已全然不見。

“殿下,陛下駕崩了。”盡管眼前的人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可他還是習慣了這般稱呼,怕是一輩子也改不了口了。

“給我吧,是謝月淩讓你來的吧。”蕭明遠閉著眼,卻知道是誰。

謝克己將毒藥混在茶水中,用茶水的苦蓋過毒藥的苦,這樣能好受一些,“不是她,是我自己要來的,殿下要怨,就怨我吧,別怨我妹妹。”

蕭明遠睜開眼,看著謝克己,目光中沒有憤怒,沒有怨恨,“克己,你何必如此,她值得嗎?”

“我欠了她的,得還一輩子,所以殿下,怨我吧。”

蕭明遠站起身,端起那杯混著毒藥的茶水,在其中看,他到了自己無趣的一生。“可我不欠她,我會詛咒她一輩子。”

說罷,他飲盡茶水,隨後悄無聲息,倒在地上。

謝克己想:自己這輩子欠了他的恩,只能下輩子還了,從妹妹闖進我被毆打的泥地那刻起,我就已經把自己的命系在了她的身上。那些被嘲弄的出生、踐踏的尊嚴、向上爬的算計,原都是心甘情願的賭注,賭她眼中的自己,不是棋子,是歸人。

這世間最狠毒的蠱,從來不是她下在我身上的子母同心,而是她那句 “我信你”。信也好,利用也罷,終是甘之如飴。

終老時,他恍惚間想起,妹妹在襁褓裡對他笑的模樣,原來有些債,早在血脈裡註定了要用一生來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