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月淩嘆了口氣,語氣有些嘲弄:“說來說去,你不就是覺得當年的事,是王謝兩家冤枉你爹的嗎,也對,派去殺你的人謝家也有份。”

“所以,作何解釋呢?” 蘇棠眼中的質問毫不掩飾。

“這是第三個問題了,我都告訴你吧。”謝月淩緩緩開口,暗藏鋒芒,“王家人追殺你不難想,蘇將軍在前朝就因為不肯聽王兼文的話,非要告人家剋扣軍餉,早得罪死人家了。所以你爹殺楊盛雲的證據是王兼文交給陛下的。不過,我爹早知道這事了,你也知道,我們父女都是無利不起早的性子,蘇將軍事生是死對他都沒關系,所以他回陳郡老家避過這件事,兩邊也不得罪。”謝月淩條理清晰地講述著,神色坦然。

這話謝月淩可沒坑他,雖然證據最先是謝家得到的,可這燙手山芋轉眼就交到王兼文手上,和謝家又有什麼關系呢?

謝月淩停頓片刻,目光幽深地看著蘇棠,“至於我爹為什麼也派人殺你?還不是因為我當年放了你這事,瞞不過他,自然也瞞不過王兼文,我爹為了不讓這事傳的沸沸揚揚,也就不得不替我收拾爛攤子,派人追殺你這個,可能威脅到我的欽犯了。”

蘇棠沉默良久,最終嗤笑一聲,“所以這一切都和謝家沒關系,是我草木皆兵了。不過,你以為我會信你的一面之詞?”蘇棠自然不信,謝月淩和謝家一條心,自然說話做事都是向著謝家,這番話還不知道有多少水分。

謝月淩聳了聳肩,語氣漫不經心:“信不信由你,不過,如今你除了信我的話,還能誰願意告訴你當年之事。”

“說了這麼多,我父親不還是沒有洗脫罪名,謀反和刺殺朝廷重臣,不都是一個死。”

“當然不一樣。”謝月淩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謀反那是你爹有不臣之心,背叛陛下。刺殺重臣,是因為他忠心耿耿,畢竟,他二人無冤無仇不是嗎?”

“你是說……”蘇棠的聲音陡然拔高,好像有什麼東西,沒錯,他一直忽略的東西,有了頭緒。

“所以,要想知道真相,你最好親自問那個人。好了,我言盡於此,該我問了,你答我三個問題就好,我真是虧本了。”

“你問。”

鎏金燭臺的火苗不安地跳動,將謝月淩與蘇棠的身影投射在牆壁上,忽長忽短。

謝月淩字字清晰地問道:“毒死蕭和昶的藥,是你指使虞大夫給他的嗎?”

蘇棠聞言,身子微微一僵,陰冷一笑:“是,是我指使的,我也知道他的王妃恨死他了,一切是我計劃的。”

“為什麼呢,按道理你不應該對付大皇子,是太子,畢竟他的舅父才是王兼文。”謝月淩早已沒了先前的怒氣,此時再問蕭和昶,剩下的只是疑惑了,蘇棠何必與虎謀皮,要讓蕭明遠知道了他是誰,不是死定了。

“蕭明遠沒你想的這麼蠢,殺他要難的多,老皇帝逼死我爹,我殺他一個兒子,謝松年追殺我,我殺他一個外甥,至於你……” 他頓了頓,話鋒如刀般刺向謝月淩,“大概是想讓你怨恨我吧,你當年,救錯了人。”

謝月淩聞言,面上不動聲色,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確實,我救錯了人。如果當年,我狠一點,直接殺了你就好。”

話雖如此,可思緒飄回往昔,謝月淩心裡清楚,如果回到當初,自己也不會殺他,是留住他。如今的她才知道,留住他才是最好的結局,至少大家都能活下去。

蘇棠向前一步,語氣蠱惑道:“所以寶兒,還有機會,你要狠一點。”

謝月淩抬起頭,輕笑一聲,“會的,一定會的。”

“還有兩個問題是什麼,問吧。”

“先放著吧,以後再問你。你走吧,下面都是我的親信,不會將你我今日相見的事洩露半分,至於別人,我想你能管住他們的嘴。”

謝月淩終究還是忍住了,沒有捅破這一切,今日所說的一切,就當是她的報複吧。

“自然。”說罷,他轉身邁向門口,此時天色已晚,衣袂被燭光反射映在牆上。行至門口,他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謝月淩一眼,那目光中,有不甘,有怨恨,亦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情愫。

謝月淩望著蘇棠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寒風從敞開的門中灌進來,險些吹滅了燭臺上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