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詔聞言,雖心中疑惑重重,卻也明白郡主必有她的考量,遂點頭應允,親自監督將刺客秘密處置。

月梢苑內,再次恢複了先前的寧靜,彷彿一切未曾發生,只有那雪人頸間的錦帕,在寒風中輕輕搖曳。

謝月淩回到房中,獨自坐在窗邊,望著窗外紛飛的雪花,拆開信箋,看了起來,她的臉色漸漸凝重,眉頭緊鎖,似是風雪浸入心扉。

信封上寫著一句詩: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

詩倒沒什麼,只是這字跡是她的。她從沒寫過這句詩,這世上能將她的字臨摹的這麼像的只有兩人,一個是謝克己,一個便是蘇棠了。

謝克己傳信不必如此大費周章,想來只能是蘇棠了。

這人還真是不知死活,不好好躲在江南,還敢回上京,是生怕自己長命嗎。

信上,除了那熟悉的字跡所書寫的詩句外,還附有一行小字——“三日後午時,春風不夜樓天字雅間。”

謝月淩讀完信,手指輕輕摩挲著信紙,怎麼又是春風不夜樓,就不能換個別的地方嗎。

“蘇棠...”她低聲輕喚,如今,他竟膽敢回到上京,是查到了什麼不成。

她不想有一天,手上沾上他的血。

三日後,午時,春風不夜樓內,人聲鼎沸,絲竹之音不絕於耳。天字雅間,一扇雕花木門輕輕開啟,

謝月淩身著青色的浮錦,步入其間,心中越想越鬱悶,自己好歹也算個官家小姐,怎麼日日同做賊一般與人見面,難道不應該人家上門來拜見自己嗎,真是‘世風日下’。

謝月淩讓昕寒在陪著她同去,整個春風不夜樓也已佈置好,崔詔的人也埋伏周全了。

時隔多年不見,她已不知蘇棠如今是何模樣,若真有萬不得已之時,也只好兵戎相見了。

室內,一人已等候多時,一身素衣,面容清癯。

見謝月淩進來,他緩緩起身,拱手行禮,“郡主安康。”

“蘇棠?你怎麼變得...”醜了些,後半句話謝月淩沒好意思說,許是這些年疲於生活,他已不複當年清風明月的樣子。

“郡主,奴是蘇彥,是少爺的貼身小廝,您可還記得。”

謝月淩一愣,她記得蘇彥,眼前的確是當年跟在蘇棠身邊的那個機敏伶俐的小廝。只是歲月流轉,昔日的少年如今也已添了幾分沉穩與風霜之色。

“原來是蘇彥,倒是久違了,蘇棠為何不來見我?”

蘇彥低下頭,斟酌著言辭,“郡主,少爺他...有苦衷。”

“在本郡主這裡,沒有什麼所謂的苦衷,既然耗了本郡主的心力,就是他死了,魂也得來見我。”謝月淩冷冷地說道。

“郡主恕罪,少爺是怕他出現,會連累了郡主。這些年來,那些人對少爺的追殺從未停止。”蘇彥解釋道。

“要是怕連累我,還給我傳什麼信,不該夾緊尾巴,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嗎。”

“少爺是...”

“好了,不必說了,既然今日相約於此,不妨開門見山,他究竟有何用意?”謝月淩不耐煩地打斷了蘇彥的話。

蘇彥跪在地上,目光堅定地望向椅子上坐著的謝月淩:“郡主,您可知道當年蘇家被抄一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