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遠整個人彷彿被抽離了靈魂,他無力地匍匐在地,雙眼空洞地望著前方,口中反複重複著那個名字:“卿兒……卿兒……”

謝月淩看著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也沒了什麼折磨他的心思,上一代人的事就交給他們自己解決吧。

“軟骨散一天以後就會失效,我想閑雲山莊的人也會找到你的。”謝月淩拉過昕寒的衣袖,準備轉身離去。

“另外我給上京傳了信,若我路上身死,滅閑雲山莊。所以你最好離我遠遠的,不然萬一你殺心大起,整個閑雲山莊就要給貧道陪葬了。”

而林沐遠,則躺在地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天空。

夕陽的餘暉灑滿了林間小道,山林間,秋風輕拂,帶起一陣陣落葉的旋舞,發出沙沙的聲響。

他二人的身影在夕陽下拉長,一前一後,在這寧靜的黃昏中,構成了一幅和諧的畫卷。

“昕寒,你覺得,我就這麼放了他,會不會太仁慈?”謝月淩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望著昕寒。

“那我現在回去殺了他。”

“別別別,我就說說,我剛都說了放了他了,再回去多沒面子。”

昕寒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我去,就不算是渺渺失信了,渺渺不必覺得沒面子。”

“呃...昕大俠,我就幾天前就想問了,你是不是中邪了,怎麼叫我渺渺,聽起來怪奇怪的。”

“恩人對我救命之恩,叫恩人顯得不夠親切,叫做雲姑娘顯得生疏,只好叫恩人渺渺了,有何不妥嗎?”

昕寒笑著說,但謝月淩總覺得這個笑有些揶揄的模樣。

“倒也沒什麼不妥,罷了罷了,隨你怎麼叫吧。”謝月淩側過頭,太過計較顯得自己小氣,畢竟人家剛幫了自己大忙。

“昕大俠可是要回雍州,貧道可以送你一程,不收錢的。”

“你去哪,我就去哪,你還想殺誰,我都可以幫忙,綁架也可以。”

“不必不必,我還是獨自上路吧。”

謝月淩無語,自己甚少做這樣的事,又不是殺人魔頭,更沒有這麼多仇家,哪裡要個殺手陪著一路‘收割’。

“你不害人,萬一有人害你呢,我可以殺了他。”

昕寒反手抓住謝月淩的手,握得緊緊的,“再者說,我還有錢,若是路上你沒錢了,找不東西吃,我也可以去給你買。”

謝月淩自小沒幹過什麼重活,年紀又小,一雙手白白嫩嫩的,如今被握住,真是動彈不得。

“好好好,我答應我答應,不過天色已晚,我們還是先回城裡住上一晚。對了對了,你不是想吃麻婆豆腐嗎,剛好可以去酒樓給你來上一桌。”

謝月淩頓感大事不妙,被殺手纏上了,難道他知曉了我家財萬貫,想賴上自己,定是他剛剛偷聽了,習武之人耳力都好,而且他看不見,耳力應當更佳。

謝月淩拉著昕寒的袖子,穿過林間斑駁的樹影,夜幕悄然降臨,為雍州城披上了一層神秘的紗幔。街道兩旁,燈籠逐一亮起,暖黃色的光暈在冷清的空氣中搖曳。

一家名為“雲來客棧”的酒樓映入眼簾,這裡地處繁華,熱鬧非凡。

“掌櫃的,給我們找個安靜的廂房,再上一桌你們這兒最拿手的好菜,還要一份麻婆豆腐”謝月淩吩咐道。

掌櫃的是個眼尖的人,見謝月淩出手闊綽,不敢怠慢,連忙應承下來,親自引領他們至二樓的一間廂房。

不久,夥計們魚貫而入,將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佳餚擺滿了桌子:有金黃酥脆的豆腐皮卷,有湯汁濃鬱的麻婆豆腐,還有爽口的酒糟丸子……

謝月淩一邊與昕寒閑聊,一邊不動聲色地從袖中取出一包藥粉,仗著昕寒看不見,明目張膽的撒入了昕寒面前的菜餚之中。

“來,嘗嘗這道麻婆豆腐,可是這裡的招牌菜呢。”謝月淩笑靨如花的看著,隨即夾了一塊豆腐到他碗中。

昕寒夾起一塊豆腐送入口中,瞬間,麻辣鮮香的味道在口腔中散開,“好吃。”

過了一刻鐘,他的眼神開始變得迷離,身體也逐漸失去了支撐,最終軟綿綿地倒在了椅子上。

“昕大俠,我這都是為你好,可別辜負了我的一片好意啊。”

謝月淩心中暗自鬆了口氣,她輕輕拍了拍手,喚來夥計,交給他一塊銀角,低聲吩咐道:“這位朋友喝醉了,記得守在外面,別讓任何人進去打擾他。他若醒來,你就當什麼也不知道。”

謝月淩則趁機溜出客棧,藉著夜色的掩護,悄然離開了雍州城,月光如水,灑在空曠的街道上,給她的背影鍍上了一層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