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只要你簽了這份與母親的和離書,這場死劫,我替你扛。”

姜桔從袖管中抽出微微泛黃的宣紙攤在桌面上,將筆遞給祁雄。

獄中的燭火昏暗,但卻將祁雄的白髮映照出微微銀光。

祁雄接過筆。

黑色的墨汁點在簽名處。

“我與你母親,”

祁雄突然抬起眼睛,惡狠狠道:“生同衾,死同穴!”

“我就算死也不會同她和離!就算到了陰曹地府她也是我名正言順的妻!”

他握著筆的手用力在和離書上胡亂畫著。

姜桔一把將他推搡開,搶過那份早已擬好的和離書,上面母親簽名的地方已經被墨汁覆蓋。

突然間祁雄如迴光返照般迸發出巨大的力氣,死死扣住姜桔的脖子。

“就算你機關算盡又如何,到底還是為父技高一籌!”

“我一輩子都把你玩弄在鼓掌上,讓你替我出征沒能要了你的命,替檸兒嫁給傻王也沒能蹉跎了你。”

“那就然為父親手了結了你!”

說著祁雄的眼中迸發出惡鬼的光芒,將全身的力氣都灌注在五指之間。

他一生唯一後悔的事情,就是在她出生時沒能親手掐死她!

若非如此,他現在還是尊貴的護國武侯!

窒息感和喉骨傳來細微的斷裂聲,讓姜桔神情恍惚。彷彿又回到了那個錯誤的開始。

......

三年前,南境戰場。

“小將軍真是威武,一戰便斬殺了南洵三名大將,一刀便斬斷了南洵的銀龍王旗。”

“真可惜了那小將軍,若不死,確能承老侯爺幾分風範。”

“什麼呀!姜家都絕後了,那是姜家贅婿的遠房子侄。”

“這姜家像是被什麼奪了氣運似的,一個威名赫赫的侯府現如今全是外姓人霸佔著,連爵位都傳給了毫無血緣之人。”

“唉!那祁雄又白白得了個天大的軍功。”

午夜子時,滿地圓滾滾的喜鵲吃著腐肉。

月光下的萬人坑邊攀上一隻枯瘦的手。

還好自己閉氣假死騙過了眾人。

她替假扮父親遠房子侄在邊境廝殺算三載,拼死將南洵的飛龍王旗斬於馬下。

姜桔從胸口處掏出母親臨死前親手寫下的和離書。

父親答應過自己,只要自己能助他度過這場浩劫,他就會在和離書上簽字。

她終於可以找父親兌現諾言了!

顧不得連日廝殺的疲倦。

姜桔一把拔出斷在自己肩窩裡的刀片,飛身上馬,乘著夜色,向京中趕去。

呼嘯的寒風劃過她的臉龐。

她的母親原是武侯獨女,是京中最明媚耀眼的女子,才貌無雙,是長在祖父的手心裡的明珠。

可偏偏母親的兄弟都為國捐軀英年早逝,家中便無人可承襲爵位。

當時父親在祖父麾下做帳前親兵,老侯爺覺得他為人還算忠厚,自己多多提攜,將來肯定會善待自己的女兒,便招了上門女婿。

一年後生下一女,隨母姜姓。

一齊請表連爵位、家產都給了祁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