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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嘉宜知道周予浵生氣了, 很生氣。.

現在她其實也知道她這想法是冤枉了周予浵, 而且會毫無意外的惹火他。

可是實話實說如今已經成了嘉宜的本能了。

在華山飯店裡待了兩天後,安嘉宜的神經已經象繃過頭的的皮筋一樣,毫無彈性了。

這兩天, 在無數遍回答了那些聽上去很簡單的問題後, 嘉宜的神經幾乎要崩潰了。

她質問過:“你們到底想我說什麼?”可是回答永遠是:“我們希望安小姐能提供真實的情況。”可是真實的情況她已經說過了, 於是新一輪的問話重新開始,就象小時候聽過的一個故事:“從前有座山…老和尚給小和尚講了一個故事, 從前有座山…”, 這種單調刻板, 不動聲色卻又好像永無無止盡的重複, 讓安嘉宜心神俱疲。

然而這兩天晚上,她卻沒有一天能闔眼的,腦子裡不停的想著她給周予浵寫的信,那個她在臨走那刻還是決定歸還給銀色小書,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高博,從天而降的紀檢人員, 還有那些該死的, 她永遠不能過關的問話。

可是她不知道他們說的那些人那些公司, 她也不知道她的帳上怎麼多了一百萬, 那些人帶走了高博, 他怎麼樣了?真的是象高博怒吼得那樣這一切不過是假公濟私, 是周予浵的手段麼?他是要留下她, 還是要懲罰她?可是不管怎樣, 周予浵都是唯一能照進這噩夢的真實的亮光,她要見他。

終於見到他了,雖然他冷漠、憤怒,看也不看她。可是安嘉宜還是有種終於從噩夢中醒來的感覺。

車子在車流中走走停停,周予浵沉默著,拼盡全身力氣控制著心中怒火,好在安嘉宜還是知趣的,再沒發出什麼聲響。

等車子開到青州路時,周予浵目視著前方,勉強得開了口,冷冷的問道:“送你進去?”

可是沒有人回答他,周予浵偏過頭去一看,安嘉宜歪著腦袋,蜷縮在座椅上,睡得正熟。

怒火直沖腦門,在他的心忽上忽下,輪番在冰窖和油鍋煎熬的時候,安嘉宜,竟然毫無愧疚的睡著了?!

周予浵火冒三丈,卻找不到對手。

熟睡中的安嘉宜仍微皺著眉心,滿是疲憊的臉上神色憔悴。

周予浵咬牙切齒的看瞪著安嘉宜看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狠不下心叫醒她。

好吧,是他牽連她進了那種地方,本來人家都應該在陌生的國度開始新的生活的。

周予浵好容易給自己找到了個臺階,緩緩的將車子掉了個頭向城外開去。

他不能帶她回甘盾路了,在他幾乎是已經將一顆心赤 裸的呈現在她面前後,她依然能手也不揮的就選擇了離開他的生活,那麼,那同樣也是他的選擇了。

可她現在的樣子確實是需要人照顧,於是城外的別墅便成了最好的選擇。

周予浵打了個電話給潘軍:“你讓周嬸在別墅裡等我,我馬上要帶安嘉宜過去一趟。

電話那端,潘軍似乎愣了一下,卻又連忙答應了。

等周予浵到的時候,周嬸已經等在了門口。

周予浵緩緩的停下車,開啟車門,下車繞到安嘉宜那邊,剛開了門想將安嘉宜抱下來的時候,卻發現安嘉宜已經醒了,烏黑的眼睛正有些困惑得看著他。

周予浵頓了一下,將伸出的手捏成拳頭,收了回來,簡短的說道:“下來吧。”說著便轉頭對周嬸說道:“周嬸,安小姐要在這住兩天,麻煩你照顧她一下。”

周嬸滿臉笑容的說道:“這有什麼麻煩的,安小姐上次走的時候還說再來玩的,我可盼著呢。”

安嘉宜這才想起,她爸媽只怕還在崑山老家,而她的包和衣服都落在了華山飯店,此刻她確實需要一個休息的地方。

安嘉宜下了車對周嬸說道:“麻煩您了,周嬸。”

周嬸爽快的說道:“客氣啥?周總安小姐快進屋去吧,外面冷。”

可是周予浵並沒有進屋的意思,只一動不動的站著,面容冷峻。眼神凜冽的看著安嘉宜。

安嘉宜看著周予浵,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只好沉默著。

最終還是周予浵打破了這僵局:“你的事情我會幫你料理幹淨,你就在這休息吧,最多三天,我會來接你。”

這一次就算是他欠她的,可是這是最後一次了,從此他和她兩不虧欠。

周予浵說完了,就轉身準備上車。

“周予浵”安嘉宜猶豫了一下,還是叫住了他。

周予浵無聲轉身,靜待下文,只聽安嘉宜訥訥的說道:“對不起,周予浵。”

周予浵冷哼了一聲,安嘉宜居然還知道對不起?

“如果可能的話,你能不能幫幫高博?”安嘉宜盡量委婉的繼續說道,嘉宜知道這大概會觸怒周予浵,可是高博,是因為她才去的機場,因為她才和那些人起的沖突,因為她才被那什麼行政拘留了,她總不能知道他身陷囹圄,卻什麼都不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