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吻

特護室病房裡, 安嘉宜靜靜的平躺在床上,想著林新梅剛才的冷嘲熱諷,只覺著一切都象噩夢似得不真實。

早上,當她從疼痛中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時,一眼看見靠在椅子上閉目打盹的周予浵就嚇了一跳。

她只記得自己一人待在新租的房子裡, 可腹部的疼痛卻不象每次那樣忍一忍就過去了。到最後她疼得實在受不了, 也餓得受不了了, 就勉強爬了起來,想到小區門口的藥店裡買兩顆止疼片, 順便再將早中晚飯一次性解決了。可走到小區門口, 她就疼得吃不消了,剛坐上保安班來的椅子,就已人事不知。等醒來時。人竟已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自從上次在醫院裡那讓人痛苦的經歷後, 安嘉宜本來覺得她這輩子打死也不會再進醫院的門了,反正生老病死老天早就是安排好了的。如今看著靠在椅子上, 睡得很是安詳的周予浵, 安嘉宜更加確信醫院這地方和她命裡就是犯沖。

等周予浵的手機響了的時候,安嘉宜便迅速的閉上眼裝睡。

聽著周予浵在走廊上:“我一晚都忙著見義勇為呢。”的自我表彰, 安嘉宜暗自納悶,怎麼每次她有難的時候,周予浵都能出乎意料的從天而降。

安嘉宜並不是那種心思糊塗的女孩, 只將周予浵的從天而降、那租金公道的不像話的新居和那日周予浵可幫她租到市價五折的房子的笑言稍一聯系, 安嘉宜立即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連帶的, 她也第一次正面面對了周予浵對她的微妙情愫。

可安嘉宜還沒來得及做更深一步的思考,周予浵就推門走回了病房。安嘉宜果斷的閉上眼睛裝睡。

周予浵這次算是救了她,安嘉宜知道按道理,她應該不顧疼痛坐起來,十二分誠懇真摯的對著周予浵表達感激之情。但是大恩不言謝,既然謝不了,就還是索性不要謝了罷。再說她前前後後,情願不情願的已經謝過周予浵好幾次了。這感謝的話說多了,連安嘉宜自己都覺著透著股虛偽的意思。

可是安嘉宜卻沒想到周予浵會忽然彎下腰來親她。當那男子的那種特有的帶了些煙草味的溫熱氣息突然逼近的時候,安嘉宜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那一吻雖只輕輕的落在了眼簾上,卻帶了些情人間依依惜別的味道,安嘉宜立刻屏住了呼吸。

聽著周予浵離開的腳步聲,安嘉宜清楚的感覺到了莫名的心悸,她明確知道周予浵對她的微妙情愫和她切身體會到周予浵對她的微妙情愫,這之間只隔了短短的一分鐘時間,可這兩者卻有質的不同。

和周予浵相識以來的種種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安嘉宜在心裡默默的給了周予浵盡可能客觀的一個評價,這是個有著危險的吸引力的男人,卻絕不是她的那盞茶。

可等下一秒鐘,林新梅快步走到安嘉宜的床邊,很是憤怒和不滿的俯身看著安嘉宜時。

安嘉宜苦笑著在心裡默默更正:“周予浵絕對是個很衰很黴,稍一靠近必定讓你黴運纏身的瘟神級的危險人物。”

林新梅看著安嘉宜唇角的笑意,心裡的火更是壓不住,轉念一想倒也是笑了起來:“嘉宜,剛才走出去的就是高博說的那個周秉昆的公子吧。”

嘉宜聽了這話,心裡就是一涼。

可林新梅卻笑著繼續說道:“人長的是精神,比高博也差不到哪兒去。可這地位、金錢我們高博哪一條比上人家一個小指頭啊。可笑我那傻兒子,還提不起放不下的,倒不如你一個女孩子轉彎得快,這年頭還真是生男不必喜,生女不必愁啊。嘉宜,你爸爸媽媽生了你,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

安嘉宜聽到最後,只氣得直哆嗦:“林阿姨,您是長輩。對我,您是可以說可以罵,就算都是錯的,我也不會跟你計較,可你不能羞辱我爸爸媽媽,一個字也不行。我爸媽跟你和高伯伯做了半輩子朋友,他們是什麼人你都不瞭解嗎?”

林新梅聽嘉宜這麼說心裡也有片刻的內疚,可想到痴迷的高博,卻仍說道:“嘉宜,你別誤會,我是真得羨慕你爸媽生了個好女兒。能夠很現實的處理感情問題在現在的社會裡也不算什麼丟人的事。”

安嘉宜只覺得原先一直疼著的傷口此刻已沒了感覺,可心卻痛到不能再痛,只是既然痛到極處,倒也生出了一種勇氣,便強撐著跟林新梅說道:“林阿姨,我知道你是氣恨我曾經做過你兒媳婦,其實我現在對這事的悔恨一點也不比你少。”

林新梅聽了這話就冷笑道:“你能這樣幹淨利索是最好的,就怕那種老是一副餘情未了的樣子,吊得人半死不活的,才真讓人難受。”說著便快步走出了安嘉宜的病床。

林新梅走到護士站那兒,被護士長問長問短了一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就算是安嘉宜生病了,n城有那麼多家醫院至於非到省人醫來觸她的黴頭麼;還那麼招搖過市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她離婚了另攀上了高枝麼?

林新梅清楚的認識到哪怕是高博和安嘉宜事實上已經離婚了,可安嘉宜行為不檢點,丟臉的還是高博。也許只有等高博再結婚了,人們才會將安嘉宜和高博分開看。而高博願意再婚的前提顯然是必須先對安嘉宜死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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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高博很是焦急的說道:“知道了,剛知道,嘉宜媽媽剛打電話告訴我的,我正往醫院趕呢,媽,你有沒有去看看嘉宜,她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林新梅不用想,也知道現在高博一定恨不得是插個翅膀飛過來才好,便忍著怒氣說道:“高博,安嘉宜她現在的情況好得很,你就不用急著趕來了。昨天是周秉昆的公子夜裡面送她到的醫院,黃院長親自接待,外科的第一把手蘇醫生主的刀。就是你爸住院也未必有這個待遇啊。”

林新梅忍著性子沒把周家那個公子哥兒守了安嘉宜一夜,臨走時親了安嘉宜正巧被她撞見的事,還有後來安嘉宜跟她說的話告訴高博。倒不是為了給安嘉宜留面子,林新梅是怕高博正開著車,聽了這些話,要是受刺激出車禍,那才真叫冤枉呢。

高博聽了他媽的話,頓了幾秒鐘,只說聲:“一切等先見到嘉宜再說。”就“啪”得一聲關上了手機。

林新梅知道高博心裡肯定痛快不了,其實也不是她這當媽的狠心,一定要往孩子痛的地方戳。只是當斷不斷,反受其害。對於安嘉宜這個曾經的兒媳婦,林新梅覺著實在是路上撿著了不歡喜,丟了也不可惜。她就不信憑他兒子一表人才,事業有成,家庭條件也不錯,會找不著個好兒媳婦。即便是高博上次說得那個樣樣都不如安嘉宜的女孩,也未必就比安嘉宜差到哪兒去。一個女孩不知道體貼丈夫,不知道持家過日子,還在外面招蜂引蝶的給丈夫難堪,就是漂亮得象仙女又能怎麼樣?老話說得好,“女子無才就是德”,就算高博說得那女孩再怎麼方方面面都不如安嘉宜,可是隻要她知道圍著高博轉,能實實在在的持家過日子,那也是個比安嘉宜強得多的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