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芹秀蘭不是一個問答機器,她的身份,她的過去,她曾經做出的選擇,都是有意義和價值的。

寧汐柔想要得到的不僅僅是過去發生了什麼,而是那些“發生”背後所隱藏著的東西。

一個問答機器不能幫助她獲得真正的答案。

她得找到芹秀蘭情緒的觸發點。

可是,這個點在哪裡,又是什麼?

“你剛才說到,村子裡的女人們都離開了,她們去了哪裡?”

沉吟半響,寧汐柔終於又一次開口。

“海神大人,將她們送到了更好的地方。”

這句話比想象中更有用,芹秀蘭猛地抬起頭,定定看著寧汐柔的眼睛。

“祂殺了她們?就像村長曾經威脅其他人那樣,用海浪帶走了她們?”

寧汐柔又問。

“不!你不能這麼說祂!祂絕不會那樣做!”

信徒不可能接受他人對自己信仰著的神提出如此惡毒的指控,芹秀蘭的聲音高揚起來,變得尖銳:

“你絕不可以這樣指控祂!你絕不可以!”

“好,我不可以。”

寧汐柔被冷不丁喊了一嗓子,反而帶上了點笑意,又問:

“那我問問別的。你說你的眼睛是海神賜予你的,那麼,祂是在什麼時候賜予你的?”

芹秀蘭沉默了。

她在過去三十秒中的情緒流露,幾乎多餘寧汐柔認識她以來的全部。

在一片靜謐中,她定定看著寧汐柔的臉龐,眼淚大顆大顆地湧出來,突然,跪地嚎啕大哭起來。

“姐姐……她……哭得好慘啊。”

柏景垣湊在寧汐柔耳邊,有點迷茫地說。

“嗯,我聽見了。”

寧汐柔應道。

好像有點過火了。

她默默想著。

雖然一開始是希望能透過和海神相關的問題來勾起芹秀蘭的情緒波動,但沒想到只是兩句話,就能讓她變成這個樣子。

至於嗎?

這可是能面無表情談起自己被親弟弟謀殺的芹秀蘭啊。

“她好像比你對海神的信仰更虔誠。”

寧汐柔將“目光”轉向海陵的方向。

海陵此刻在跪在地上,聽見了寧汐柔的話,膝行到她身邊,抬起頭,用自己的鼻尖去蹭她的手心,聲音裡也帶著笑,還有一點點撒嬌的意味:

“畢竟她是大人選擇的代行者,而我只是一個等待垂憐的僕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