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直到剛才海陵說起:

“村子裡的女人都被海浪帶走了”的時候,她已經自己想象出來一個標準模板的故事了。

都是在人類社會聽了太多這樣的模板。

寧汐柔難得在心裡吐槽了一句。

但是似乎這一切又不一樣了,從海陵說的那句話開始:

“海神大人不會讓海浪帶走她們的生命。”

在傳統的村落祭典模式裡,雖然狂熱信仰的氛圍濃厚,但是這樣的目標本身,往往只是一個圖騰,或者用來掩蓋最惡毒的藉口。

“神”本身,是不存在的。

不存在的神,只是一個帶著名字的空殼,祂們沒有形態,沒有好惡,從不行動,也不會做出選擇。

畢竟,“祂們”是不存在的。

“海神”,似乎也是如此。

祂沒有形象,甚至沒有象徵性的圖騰,只有一個一看就是隨手扯來的,傳說中的獨木舟。

至於所謂的神跡,更是因為海村實在沒有什麼特殊的自然現象,只能用海浪這樣常見的方式來糊弄自己。

但海陵剛才說的話,卻與這個套路截然相反。

他的話中,對海神出現了強烈的“人格化”描繪:

“海神不會讓海浪帶走女人們的生命。”

這句話裡包含了對海神的兩個描繪:不會殺死女人們,是選擇;選擇不去做某件事,又體現了好惡。

這些都是具有自我意識,有情感或者價值判斷的生物才會做出來的事。

“你信仰的海神,和神觀供著的那個海神,好像不太一樣。”

寧汐柔的指尖在海陵手心停下,若有所思。

海陵低下頭,專注的看著她的側臉,一言未發。

他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麼,卻沒有出言解釋的意思。

寧汐柔覺得自己好像有一點靈光閃過,可這些黑暗中的光點過於分散,無法連成一條線。

過多的線索堆積在一起,就成了沒有線索。

甚至,就連海村選擇了信仰“海神”這件事,本身也有著值得商榷的地方。

“為什麼你們會信仰海神?”

寧汐柔翻身坐在海陵的大腿上,抬起手,捧著他的臉,湊近了問。

她現在沒有視力,不能透過慾望的顏色來判斷真話與謊言。

所以下意識地,她去傾聽他呼吸的頻率。

“因為……”

他的呼吸加快了,但不是因為謊言。

“認真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