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正躺在地上等待著。

姿態懶散,肢體舒展,漸漸西沉隱去的夕陽照耀在他身上,為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的軀體勾勒出金色的輪廓。

彷彿某種用尾巴圈地的小動物一般,他將小腿搭在椅子腿上,是不是蹭著,正是寧汐柔剛才坐過的那把椅子。

“主人……”

他的聲音帶著甜蜜的旖旎,紫羅蘭色的眼睛被空氣中縈繞著的香氣浸染。

看到寧汐柔的神色似乎並未意動,惡魔神色中的曖昧也從善如流,化作討好和安慰。

他手掌撐地,翻身換作跪坐的姿勢,將下巴放在她的腿上,撒嬌一樣:

“看來那個老家夥嫌自己命長了,我今天就去殺了他!”

“不,你要殺的不是他。”

寧汐柔搖頭,轉頭看向伊卡瑞斯:

“伊卡,長老會送來的人還住在莊園裡嗎?”

“克萊要把他們帶走,估計是擔心我們今天殺人滅口。”

伊卡瑞斯笑了下,點頭:

“我提前安排了人阻攔他,不過,可能拖不了太久。他有籌備婚禮做藉口,我們也不能一直不放人。”

“好,那就放他們走。”

寧汐柔想了想,招手讓伊卡瑞斯附身過來,將唇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

伊卡瑞斯安靜聽著,隨後點頭,離開。

他走得急,難得這次都沒瞥一眼寧汐柔膝蓋上的惡魔少年。

“裝什麼正宮呢。”

惡魔沖著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打了個哈欠,又轉過來看著寧汐柔:

“我呢我呢?我幹什麼?”

他的確熱衷於被使用。

“你去殺另一個人,從他手裡,替我搶過來一樣東西。”

她說。

暮色漸沉,寧汐柔獨自坐在書房裡。

放置著紅寶石的木盒再一次被開啟,安靜地躺在她眼前。

為了避免再受到和上次類似的影響,她沒有伸手去觸控寶石的表面,而是拿起了盒子裡面的那封信。

信上的字跡已經模糊,看不太清楚。

紙張上沒有被水痕或者燒痕這類被破壞過的痕跡。

所以寧汐柔一開始以為這是因為被放置的時間太久,所以信上內容才會這樣。

但仔細想想,按照已知資訊,前領主是在德洛麗絲十二歲時候病逝的,今年是德洛麗絲成年的日子。

所以這封信,理論上最多被塵封了六年。

六年的時間,能夠讓信上的字跡都模糊嗎?

還是這封信,就像這個木盒之前的狀態?

是某個她摸索到了輪廓,卻還沒滿足“看到”要求的線索?

寧汐柔將信放下,眼神忽然看向某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