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想到了什麼,急忙爬出來推開衣櫃,在層層疊起的衣物下發現了一塊木板。

他又仔細搜尋,在衣櫃兩側發現了兩塊一模一樣的長木板,這些木板的一側也遍佈了抓痕,不可渭不悽厲。

他蹲下身,將三塊木板繞在小床的周圍。

完美契合。

這三塊木板和牆壁在床下圍成了一處密閉的空間,像一樽棺材,而這樽棺材裡,不知困住了多少的生命,他們拼命地用十指在木板上留下劃痕,卻沒能逃得出去。

“哎呀,小程以前都不會幫爸爸媽媽的呢,你剛來這個家的時候可鬧騰啦。”

溫嶠幾小時前的話語猶繞在耳,不斷地迴圈往複。

“我”一開始來到這個家十分鬧騰,應該是想要逃離的,可是練習冊上為什麼會寫“我喜歡媽媽,我要聽爸爸媽媽的話”呢?

因為,“我”被買家看中了,“爸爸媽媽”覺得“我”有利用價值,開始對我好了嗎?

時間還早,不能妄下定論。

程淩柯將木板收好立在床頭,自已躺在窄小的床榻,腿微微蜷著,整個人裹進被子裡。

他腦中梳理著發現的線索,沒有一條線索指明如何逃離這個家,讓人生出幾分煩躁。

思緒浮浮沉沉,他又不自覺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

24:00。

“砰、砰、砰——”

“拍皮球、拍皮球,夜半到了拍拍手;你一下,我一下,怪物殺人快快走;紅花腸,白舌頭,被發現了輕輕溜,溜不了,溜不了——咦?我的腸子哪去了?”

程淩柯聽見了陽臺傳來的皮球打在地上的聲響和詭異的童謠,他的身體下意識地掀開被子下床,等他穿過客廳走到溫嶠臥室門口時才驚醒過來。

他的手已經搭在了門把手上,迷離的意識開始清明,他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想要去陽臺,必須經過溫嶠江序的主臥,這是無法避免的。

他小心翼翼地扭轉鑰匙將門推開一條縫隙,臥室裡面很黑,他能聽到二人的呼吸聲,鬼使神差的,他輕輕走到了溫嶠的身邊。

她和江序離了一個人的距離,不過分親密,二人神色安然,像是熟睡了,空氣中沒有任何異味。

程淩柯放下了心,為她攝好被角又悄然向陽臺走去。

他不知道,軟和的被褥之下,溫嶠的手搭在江序的胸口,像是無意識的動作。

陽臺上,一隻紅得發黑的大皮球在牆壁處和他腳下不斷跳動著,飛騰到半空又砸到地面,反彈起來,長了眼睛般飛到他的手上。

他沒有猶豫,拍了拍皮球,將它傳到對面。

皮球來回跳動著,這場遊戲持續了半個多小時,始終未停止。

程淩柯皺眉,在又一次拿到皮球時不再將其扔到對面,而是將皮球放在手中搖晃幾下,側耳聆聽皮球內的聲音。

他用小刀將皮球紮破,爆破聲不小,不知道會不會吵醒溫嶠。

皮球內部,一張便利貼搖搖晃晃地飛落。

“我被拒絕了……我要死掉了……”

牆壁處,一個小男孩的身影浮現,他的眼眶空蕩,身前有一道巨大的口子,胰髒全被挖得幹淨。

小男孩看他紮破了皮球,渾身上下的面板滲出血液,整具身子好像開始潰爛,血肉模糊。

“你紮破了皮球!你紮破了皮球!你不是小柯,你不是小柯——”

程淩柯頭痛地跟他解釋:“我是小柯,真的,我們之前不一直在半夜玩拍皮球的遊戲嗎?你怎麼不認識我了?”

小男孩的尖叫更加大聲:“阿姨不是帶你逃跑了嗎!你根本不是小柯,小柯已經離開這個家了!”

等等,逃跑?哪個阿姨,你說清楚點啊小鬼。

他還欲再問什麼,身後便傳來一聲疑問:“寶寶,你又來陽臺做什麼?”

是溫嶠,她不知何時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