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鎮的往常

杏林在她臉上看到了太多的情緒,也不敢打擾她,只是有些吃味,盯著她手中的木盒,“月姑娘跟你說什麼呀?”

房以柳“啪”地一聲合上了木盒子,臉上掩飾不住的開心,“我先回怡庭院了,明兒再帶月姐姐的訊息過來。”

杏林和杏侖起身將人送到了門口,瞧著她歡快地跑回去的身影,一向注重大戶人家禮儀的她竟然忘了作禮,果然,月姑娘對她而言,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最重要的朋友。

杏林搭肩在他師兄身上,感概了一聲,“師兄啊,為什麼月姑娘給她寫信,不給我們寫,要知道,房小姐才認識她一年多,算算她跟東裡公子出去的一年,加起來不過兩三年光景,而我們跟月姑娘都認識五年了。”

杏侖心想,是啊,認識五年多了,可房小姐與她不過初相識便替她解圍,而在醫館遇到事情的時候他們永遠都躲在月姑娘身後,讓她身先士卒,甚至在她離開大樹鎮前也替他們師兄弟二人安排好了退路,若不時師父臨終前的囑託,他們有何顏面成為她的朋友呢?

杏林又叫了兩聲,“師兄,師兄。”

一轉身,才發現他師兄早就拿著脈案回屋了,他也追了上去,“師兄,你怎麼不理我啊?”

杏侖問他,“月姑娘留下的醫書背完了嗎?”

他馬上就閉嘴,不再多言了,趕緊回到他的藥櫃前面,接著搗藥,一邊搗,一邊還偷看兩眼他師兄。

房以柳今兒出門也和往常一樣,帶著兩個丫鬟四處走走,說不定哪條路就是鯉月從前走過的路,因而也沒乘坐馬車。

她沒有半分猶豫,一路上抱著木盒小跑回去,臉上也掛上了薄薄的一層汗珠,可她絲毫不在意,連禹瀾和禹粟跟在她身後,讓她慢點跑的話音也一點兒沒聽進去,腦子裡只有月姐姐給她來信了,她要趕緊回去看信。

房以柳沖回了自己的房間,覺得不好,月姐姐從前不怎麼進她的屋子,喜歡跟她在院子裡躺著,躺椅還在外面呢,在這兒看信沒有什麼感覺。

於是乎她又從屋內跑到了庭院之中,將木盒往躺椅上一放,自己斜靠在另外一側拿出書信來,就像是在對待什麼絕世珍寶一樣,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拆信,生怕一個不小心將哪裡撕壞了。

禹瀾和禹粟追進來時,就看到自家小姐正在拆信,兩人都很默契地沒有打擾,一個人去端了茶水,另外一個人去廚房準備藥膳點心,待小姐看完書信就能享用了。

書信足足有二十三張紙,她一目十行,不過一刻鐘時間就看完了,但是她覺得還不夠,怎麼就只寫了這麼一點呢?

明明從望城到天盡頭,她們足足有七個月沒有聯系,月姐姐經歷了這麼多的兇險,還有魔族,秘境,寶物,這麼多的故事怎麼就只寫了二十三張紙呢?

她又將書信翻過來,仔仔細細,一個字一個字地讀,就好像鯉月還在她身邊,在她面前給她講這些故事一樣,繪聲繪色,帶她重新經歷了一遍這些點滴。

旁邊冒著熱氣的茶水,還有溫度的點心都一點一點冷卻了,禹粟換了兩三次,她都半點沒動。

又看完了,她躺在躺椅上有些悵然若失,月姐姐邀請她去天盡頭玩,她也很想去離野居看一看,瞧瞧她現在住的地方是什麼樣子,看看妖族,魔族,跟她們這些人到底有什麼不一樣,說不定她還能幫到月姐姐什麼呢,只是,她身上背負的東西困住了她,將她鎖在了這個四四方方的小院子之中。

房以柳兩隻手將書信抱在懷中,仰視天上高高掛起的那一輪明月,不知道月姐姐在天盡頭是不是也在跟她看著同一輪圓月呢?

她就那麼看著,瞧著,整整看了一夜,直到次日清晨露水沾濕了她的身上,她都沒有察覺。

禹瀾和禹粟陪著自家小姐,在院中給小姐準備了厚厚的毯子,又在旁邊生了火盆取暖。

自打月姑娘走後,他們家小姐就一直睡不好,常常不是一整夜不睡覺就是看書看到半夜,很少有能徹夜無眠,一覺睡到天亮的時候。

他們擔心得不得了,還壓著小姐去丁氏醫館看了好幾次,喝了一段時間的藥都沒什麼效果,依舊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