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房以柳解圍

等到馬車停在醫館面前,丫鬟走上前彎腰,一隻手扶著一位纖細的身影下了馬車,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好漂亮的姑娘啊,咱們鎮上就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姑娘。”

“是啊,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這麼大的排場。”

“你瞎啊,沒看見馬車上掛著一個‘房’字,那肯定是房家的千金大小姐咯。”

“可是,咱們鎮上有這麼一戶姓‘房’的人家嗎?”

“你忘了,前些年咱們房縣令升遷去當瞭望城太守,人不就姓房?說不定,這就是房縣令家的親戚呢!”

那人還真沒有猜錯,面前這位帶著面紗的少女就是曾經昌河縣縣令房以航的親妹妹房以柳,她這次回來,一是為了押棺回鄉,讓她母親入土為安;二是因為她父親逼她成婚,她寫信給哥哥房以航,哥哥想辦法幫她周旋,跟父親商議後讓她回大樹鎮暫避,也順道散散心,看看外面的山山水水。

房以柳年幼時生了重病,是母親請了丁氏醫館的丁大夫治好的,母親當年在大樹鎮生下她難産,也是丁大夫給母親紮針開藥救回他們母女二人性命。

她回來就先將母親的棺材葬在了大樹鎮附近的山上,然後就想著先到丁氏醫館去看一看故人,沒想到馬車才到醫館門口,就聽見有人在鬧事,既是丁大夫逢難,她自然是要出手相幫。

她掀開馬車簾,瞧著原來相識的那些人竟一個個變了模樣,相見不相識,聽起來似乎有些悲涼。

房以柳一個眼神,身邊另外一個丫鬟就上前,氣勢壓得足足的,“我家小姐要見丁大夫,何人敢在此鬧事?”

曹大嬸被嚇得身體發顫,只低著頭不敢大聲說話,“是他們先罵我的,我一個孤寡老婦人無依無靠的,當然只能自己為自己爭辯了。”

那丫鬟冷笑了一聲,抬了抬手,讓家丁把人給駕走了,“我們可沒看見有人罵你,只見你咄咄逼人,逮著人家小姑娘可命地嚯嚯。”

一眼掃過面前所有看熱鬧的人,頓了頓,繼續道:“我家小姐最見不得有人仗勢欺人了,把人給丟遠些,別髒了大家的眼。”

“這丁氏醫館,平日裡積德行善,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找事兒的。”

話畢,那丫鬟走到了鯉月的面前,用手帕重新給她擦了臉,“姑娘受委屈了,以後遇到這種人不必心慈手軟。你若退了一步,他們只會變本加厲地欺侮你。”

鯉月反手握住她,臉上帶著笑意,“多謝你家小姐還有你們替我解圍,只是丁大夫已經過世了,臨終前把醫館交給了我,還有他的弟子杏侖跟杏林,只怕這一趟你們是跑空了。”

丫鬟謝過鯉月,問了她的名字,就把這話原封不動地傳給自家小姐了,房以柳會意,扶著丫鬟的手走到了她面前,將一張拜帖給了她,“鯉月姑娘,謝謝你告知我此事,我叫房以柳,住在大樹鎮東街的怡庭院,有空可以來我們府上喝茶。”

房以柳和她手下的人從停下馬車到離開,全程都只能鯉月一人打交道,這令整個鎮上的百姓都羨慕不已,他們也想有這樣的好運氣,被大戶人家另眼相看,說不定哪天就可以得到點什麼賞錢了。

要知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有錢人隨隨便便打賞下人都是幾兩銀子,用的一個擺件出手就是十幾兩銀子,那就是他們這些小門小戶的人家一兩年的口糧。

再說當年房縣令在鎮上的壯舉,又是自己出錢給鎮上補貼農具,買牛買雞,又是自己出錢在鎮上建了不少商鋪免費租給他們賣東西的,那怡庭院就是當年房縣令的住處,隨便一頓飯都能抵得上他們普通老百姓幾個月的花銷,他們也想跟房家攀上關系。

房家的人一走,那些看熱鬧的人紛紛都湊了上來,找鯉月問東問西,好在東裡鹿潭過來,將她一把拉走,沒讓他們再繼續圍著,大家見狀,只能訕訕地走了。

送走了房以柳,杏侖和杏林才姍姍來遲,本來他們在聽到醫館外面吵吵鬧鬧就要出來的,可是一個人在給病人針灸走不開,另外一個人在煎藥看著火不能離開,等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再出來,鯉月自己一個人又解決完了所有的問題。

杏侖和杏林再一次陷入了自責之中,每一次醫館遇到事兒都是鯉月自己解決了,他們從來都幫不上什麼忙。

她也看出來他們的低落,將拜帖放在二人的眼前晃了又晃,“這次可不是我自己解決的問題,是你們的師父保佑,從前他診治過的病人來替我解了圍,一把就將曹大嬸給丟開了,她都不敢來找我們的麻煩了。”

杏侖看見她手中的拜帖,上面一個大大的“房”字,想起來當時才十歲的他幫師父提著藥箱出入房府,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有錢人的奢侈,是他當一輩子大夫也體會不到的。

“喂,你們還要站在醫館門口聊多久,我今兒想吃醉仙樓的酥蟹,有人能給買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