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掙紮著起身,四處環顧,屋內陳設簡陋,甚至於身上蓋的這床被子都是打了好些補丁,倒是收拾得還算幹淨,就是有些漏風,他躺在這兒離窗戶那麼遠都能察覺到寒風凜冽入骨,定睛一看遠處紛紛揚揚還飄著小雪。

他這一動,身上就疼了起來,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左肩還有胸口,身上受傷的地方還隱隱作痛,本來他還想偷偷起身躲起來去看一下到底是被誰所救,是敵是友,就聽見外面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響,應是有人來了。

他眼疾手快地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被子,迅速閉上了眼睛,躺了回去,想看一看來人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鯉月怕驚動了熟睡的那人,輕手輕腳地推開了門,將藥碗放在缺了一角的桌子上,這藥還是她運氣好前日從山上採了賣錢剩下的,湊一湊剛好能治這人的傷。

隨後站在床前,直勾勾地盯著床上躺著的人看,再看一遍,也還是覺得他是恂恂公子,俊朗無比,風姿搖曳,世家貴胄啊,比她從前在財神廟見過的那些個上仙都好看!

鯉月伸手給漂亮公子掖了掖被角,就察覺到他的眼皮動了動,心中不禁一樂,感情這人是醒了在這裡裝睡呀?那她倒是可以陪他好好玩一玩了,不然她一個人在這十裡村賺錢多孤單啊,多無聊啊。

她伸手拍了拍腦袋,突然想起來什麼,就從藥碗旁邊拿來了針灸,給他施了一套止血的針法,下針時又重了三分,看著他的手青筋暴起,緊緊地抓了抓被子,但好像怕被人發現一般又慢慢地松開了,假裝被子不曾動過。

她只不過斜眼一瞥,臉上就露出了幾分笑意。

行針兩刻鐘,她起身摸了摸藥碗的溫度,不燙了,就上前拔了針,“漂亮公子,還不醒嗎?”

東裡鹿潭方才悠悠轉醒,臉上絲毫不見裝睡的尷尬,伸手接過她端過來的藥碗,也不說話,一口悶了。

“這是給你治傷的藥,公子喝了吧,傷會好得快些……”

她的話都還沒說完呢,餘光瞥見那位公子低眉喝著藥,從這個角度看他也是眉清目秀呀,忍不住開始打探了起來,“敢問公子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東裡鹿潭,是我的名字。”隨後他便不肯再多說了。

他不說,她也不再多問,他身上的刀傷還有暗器,想來就是跟他的家世有關了。

她眼珠子一轉,打起了別的主意,隨後便道:“二樓的屋子沒有人住,東裡公子安心在這住下養傷吧,我這偏僻寂靜,鮮有人來。”

鯉月這兩句解釋,就打消了東裡鹿潭的懷疑和念頭,順勢接過話頭來,答應在這兒住下了。

一連數日,他都依著鯉月的吩咐安心養傷,瞧著她每日早出晚歸,想從她嘴裡打探訊息,卻不曾聽到半句有關十河村以外的訊息,不是今日集市上的雞鴨張阿婆家的賣得比王阿叔家的貴兩文錢,就是早上出門的時候在集市上吃了劉阿叔家的餅子,再不然就是今天看見了周家調皮搗蛋的小兒子偷了王阿叔家的雞蛋.....

東裡鹿潭幾次都試圖將話題引回來,可是那鬼丫頭好像聽不明白他說的一般,仍然只是自顧自地說著在外面聽到的雞毛蒜皮。他思索了好幾日才回過味來,這姑娘既然有如此醫術,還有能力將他從野外山林中救出來,定不是一般普通女子,在他手上又編斷了一根竹條之時,東裡鹿潭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才道:“鯉月姑娘,我身上的傷好了大半,敢問這藥我還要吃多久呢?”

鯉月被他突然這麼一問,怔了怔。

旋即才想起,漂亮公子確實在她這兒住了一個多月了,當初是想著讓他在這兒住下了多個人幫她幹活她能多賺點小錢,沒想到在這兒白吃白喝了一個多月,幹點活不幫倒忙就不錯了。

她又多看了幾眼他的漂亮臉蛋,告訴自己不就是少賺了幾個錢嗎?她可是錦鯉,運氣這麼好,遲早能賺回來的!更何況漂亮公子衣飾華麗,身上那一匹流雲錦就要好幾十兩黃金,救了他到時候說不定也能得到一筆豐厚的報酬好完成她的五百萬金的任務。

可是,她的這一番上下打量落在東裡鹿潭的眼中就是別有用心,另有一番算計,不行!他得想辦法試一試這個鬼丫頭究竟是什麼來歷,除了叫鯉月,住在十河村,旁的他什麼也不知曉。

東裡鹿潭決意,先試一試她的身手好了,既然能將他從冰天雪地中救回來,還是在那麼大的坑中,沒有任何幫手擊退了追殺他的人,若是不會半分武藝他萬萬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