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提高聲音,被皇帝叫來議事的一眾文武都抬眼去看他:“承父皇對兒臣信任,替兒臣洗清冤屈,藉著今日宮宴,我有一事要向父皇稟報!”

姜旒看他這表情,心中不自覺一緊。

胡臻從胡皎那邊收回視線,原本唇邊的挑釁也有些僵住。

他與胡嶸鬥了那麼些年,向來也瞭解這個弟弟,他一旦擺出這副模樣,就是要出什麼么蛾子了。

姜旒看在眼裡,在心中冷笑一聲。

胡臻興許是怕胡嶸查到他派人暗殺他們的證據。

但姜旒卻不這麼想,反而覺得很不對勁,按理說胡嶸已經丟了一條腿,可以說是恨極了胡臻,可他這模樣卻沒有揭露時那種憤怒!

反而帶了幾分難以言表的興奮之態!

他將一封信遞給了身邊的太監,皇帝看後,面色逐漸變得怪異,震驚,不可置信!

“正如父皇所見,邶王蕭斛有謀逆之心!”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傳入了在坐的每位大臣耳中,頓時群臣面色各異,連姜旒都不自覺的呆愣了一瞬。

她垂下眼,卻瞧見胡皎唇邊帶著的淺淡笑容。

蕭斛有謀逆之心?!

姜旒微微張了張嘴耳中一陣嗡鳴,只見胡嶸微微仰頭,視線掃過胡皎時,眼底有一閃而過的意味深長:“兒臣沒有多餘的話,證據,如父皇所見。月前蕭斛已經攻下堰州打入天府,如今卻沒有半封書信送入上京。”

胡嶸遞到皇帝面前的,正是嚴昭‘獻降’葦城的書信,還有蕭斛父親暴斃宮內的謠言。

晉帝看著手裡的信紙,神色逐漸變得深不可測。

他的視線回到胡嶸身上,到底是自己的兒子,他很輕易就能瞧出胡嶸眼底的深色,能坐上這個位置那麼些年,他又怎會不懂他們的心思。

為了這個皇位,老大和老二都是煞費苦心吶。

想起蕭斛,他眼底有一閃而過的深色。此子從小便聰慧異常,這麼些年的確是他手裡的一把好刀。可他也明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看來邶王真的是翅膀硬了!”皇帝看向下頭的大臣,不少人都低下了頭,且不知好好一場接內議怎會變成這般。但是那可是蕭斛,誰敢得罪!

這人先前在上京的名聲可是讓人現在想起都肝顫顫!

若是這二殿下得到的是假訊息,那他們站錯位,若是他日平反,這不是等著被那位閻王收拾麼?!

下頭有大臣看好戲,也有長腦子的人頂著壓力站出來:“陛下,如今邶國戰事吃緊,萬萬不可在此時得罪了邶王啊。”

皇帝微睨著他,皮笑肉不笑道:“孫大人所說,正是朕現下所憂,不知道哪位愛卿有法可解?”那位孫大人顫巍巍掩了掩額上的汗,支支吾吾半天,也想不出一個對策來。

旁的人看不清時局,姜旒卻是看出來了!

想來今日這場戲,胡嶸和晉帝早就打算在眾人面前演了。胡皎餘光見她面色冷如凝霜,垂頭沉思,面色有些僵卻什麼也沒說,只淡淡沉了一口氣。

他早知胡嶸的計劃,卻知道姜旒與蕭斛之間的交情,故此才瞞下並沒有讓她知曉。

有人看不清不敢多言,腦子活絡的卻早就看清了這出戲。

飛鳥盡,良弓藏!

文官席面又走出一位大臣來,撩袍行禮:“陛下,臣有一計!”皇帝睨了他一眼,面上展露一絲笑意:“哦~儲大人有何計策?”上臺的人正是儲旭!

姜旒渾身涼下去的血液在這一刻又再次的沸騰起來,她一雙眼中翻湧的怒火幾乎能將人灼傷,蒙霖看著那人也愣了一瞬,姜旒壓在腰間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比起晉帝,這才是她最想殺的人!

儲旭只覺一道強烈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他還不曾往那邊看,就聽到了皇帝的答複,這才頂著身後那股奇異的肅殺之氣道:“陛下,不如去信我國北境,召回邶王蕭斛,到時人在手中,查實後陛下再做發落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