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這朵暮蘭如何度過黃昏,被燕飛光保留下來。

現在,沈曼雲親眼看到暮蘭在一名活生生的魂族心口處生長而出。

在見到這朵花的時候,燕飛光的眉頭微微皺起。

他單手握刀,將自己手腕傷口往下按了些許,鮮血的流淌速度變快。

沈曼雲的手指死死按在屏風木框上,她感覺自己的脊背發麻。

他的傷那麼深卻還是一動不動,彷彿不會疼。

此時,床上魂族的四肢已經完全軟了下來,彷彿一灘黑泥糊著床榻。

燕飛光渡過去的鮮血盡數被他的身體吸收。

這究竟是在做什麼?沈曼雲雖害怕,卻還是目不轉睛地盯著。

她的視線落在那位魂族心口處被暮蘭破開的傷口上。

隨著燕飛光的鮮血被他吸收,這傷口也開始慢慢彌合,但癒合速度很慢。

魂族的身體構造與人類完全不一樣。

他們的傷口綻開後是片狀的,彷彿是無數張黑色的血肉布匹精密堆疊成了他們的身體。

現在,燕飛光的鮮血引導著他們自己的身體癒合,裂開的血肉按照某種編織的規律重新連線。

這不像是在治傷,更像是……編織縫補。

對,就是縫補。

燕飛光渡給魂族的力量化作一根穿線的針,無形中將魂族的身體編織完好,編織遵循的規律是魂族身體的癒合本能。

但是,引導這個癒合的過程需要燕飛光付出大量鮮血。

這個縫補的過程看似十分複雜,對於沈曼雲來說卻清晰易懂。

她天生就能看清楚那些複雜的線條並且能很快掌握它們交織的規律。

所有的針法她看一遍就能學會,這是她的工作,也是她存在的價值。

她的視線從魂族糟糕不堪的傷口向上移,順著那一束殷紅血線,她看到燕飛光腕上傷口已經泛白。

旁邊宋玉塵急得將自己藥箱裡的傷藥和繃帶取出來整理了好幾遍,卻不敢上前阻止他。

見自己傷口癒合些許,燕飛光又拿起小刀,還要再劃一道傷口。

此時沈曼雲終於鼓起了勇氣,她本能似地朝前一撲,對燕飛光輕聲道:“不要……”

燕飛光看向她,但沈曼雲很快低下頭,她的聲音很低:“我……可以讓我試試嗎?”

“我可以幫它縫好……不……就是治好他。”經過方才的觀察,沈曼雲已經看清了魂族特殊的身體構造。

燕飛光本不會相信她,可沈曼雲偏偏說了“縫”這個字。

整個無妄城,又或者說整個世界沒有一個人會治療魂族。

本來就要被消滅的存在,沒有人願意付出精力去研究該如何救助他們。

或許,在沈曼雲之前,整個世界裡只有燕飛光了解魂族。

可連燕飛光自己也只能透過不斷付出能量來引導魂族身體自我癒合,

魂族的身體構造太精密複雜,光是肉眼根本無法分辨組成他們的血肉究竟是以何種規律構造了一個完整的身體。

即便燕飛光再怎麼無能為力,但他也知道魂族的身體是類似織物的結構。

沈曼雲一個不小心說錯的字,讓他相信了她。

燕飛光從宋玉塵手中取過上好金瘡藥的紗布,按在自己手腕上止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