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3 漂泊無依之人(第2/2頁)

咕噠子偏過一點點視線，看見容貌中性化的青年輕輕點著頭，出口的聲音有些沙啞，未散的尾音帶著不自主的顫抖。

他知道自己這副樣子，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嗎？

那種神色，並不是單純的悲傷，甚至與悲傷相差甚遠。若非要去尋求一個解釋詞...那應該是得知預感中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終將落下後的神情。

咕噠子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就很清楚，被賦予神明名號的青年有一副極完美的皮相。單從容貌上講他就有幾分神性，嘴角總是不揚不落，定格在不近人情的冷意，眸色淺發色如鴉羽般烏黑，冷色調的反差下更顯得冷漠置身事外。偏偏他又喜歡穿黑，黑漆漆的一身柔軟布料順著身體輪廓垂下來，模糊性別的同時更偏向於人對【祂】這個詞的概念。

而此時，為神明降臨而準備的軀殼露出了屬於人的脆弱神情...這副軀殼下居住著的，始終都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靈魂。

看見了再多事情，接受了再多不屬於自己這個層面的資訊，人類也不會蛻化為傲慢的神明——這是人類對自我的認知，像是自我保護的遺傳物質，在最後一步為踏上紅線的人敲響警鐘。

咕噠子並不意外。

畢竟她也始終在虛無的界限邊遊離，在旅行的沿途中看見了太多，【真實】就像阿卡夏記錄的炫目白光，給人致命的迷離。

“先生或許知道很著名的那句話。名字是最特殊的咒。”

屬於男性的清冽聲音從身後響起，咕噠子往後看去，先是如融雪般銀白的顏色撞入她的眼簾。容顏俊美的男人不知何時走到了攤販前，朝擠在一起的三人頷首示意。

美。

這是視網膜首先反映給大腦的直觀印象，再意志堅定的人在看到這一張臉時都出現了剎那的意識空白。

寧孫倒是很快穩定下來。被幼吉爾的【紅顏的美少年】中招了太多次，是人都會有點精神抗性。“精神方面的技能？”

來人用扇子輕輕抵著額頭，有些苦惱。“類似於梅林的夢幻魅力。”

“梅林的夢幻魅力也不會給人這樣的狀態吧...”

梅林給她的感受和這位新來的從者給她的感受完全不同，這位如天邊的浮雲一樣捉摸不透的從者給人更多的感覺是精神層面的空白，更像是【紅顏的美少年】或者【魅惑的美聲】，區別在於主動和被動。

“晴明大人在未成為英靈前也不會這樣。”佔蔔師笑著解釋道。“是後世傳說給予的加成吧...白狐之子什麼的，狐貍向來是魅惑人的物件呢。”

“果然是這樣。”驗證了心裡的猜想，咕噠子一拍腦袋，反應了過來。“你就是那個讓蘆屋道滿飯茶不思戀戀不忘的平安京第一大陰陽師安倍晴明！”

“這個...別的倒是沒說錯...但是為什麼要特意突出蘆屋道滿？”

安倍晴明有些無奈，展開手裡的扇子，代表著身份的梗稭印繪制在扇面上，上面的雲紋精緻，透露出風雅與奢華。

“道滿...他確實對我有些過於在意。如果他說了什麼話和我有關，不用太放在心上。”

伊什塔爾嘴裡含著糖人，說話有些含含糊糊。“喂，對了，叫...安倍晴明對吧？你剛剛說什麼名字是咒，是什麼意思？”

寧孫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沒想到伊什塔爾會關心他的事情。

“看...看什麼啊！你作為大祭司給本女神獻上了這麼多的祭品，本女神在意一下你的事有什麼不可！”

伊什塔爾扭過頭，語氣到神態都是一副別扭模樣。

寧孫不由得笑了，但沒有發出聲音，怕傲嬌的女神聽見笑聲又開始炸毛。“抱歉...讓你見笑了。我確實很在意名字是咒的這件事。”

“這個...”安倍晴明嫣紅的薄唇輕啟，上挑的狐貍眼任是無情也動人，眼角延伸的殷紅勾勒白皙的面板，給原本清雅氣質增添上了幾縷妖冶之氣。“雖然有些不禮貌，但忍不住在第一次見面就說了先生的本質，這點我很抱歉啊。”

說著抱歉的話，他的表情卻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和羞愧的神色。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像是...

像是無情無欲的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