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天邊殘留一點落日餘暉,只夠照亮沈意之上山之路的片刻時間。

沈意之不確定白珍珠說的話是真是假,上山的路上,碰見韋厭過來攔住她。

她只問一句:“雲霜呢?”

韋厭張口想說什麼,又低下了頭。

“讓開!”沈意之眼中充滿猩紅。

“我答應了殿下,不論出了什麼事,要保護好你。”韋厭仍攔在沈意之面前,餘暉散盡,通往山間的路已經徹底看不清了。

“滾!”這一聲,驚飛林中鳥,惹得簷邊驚鳥鈴搖搖晃晃,臥床上的蕭勿閉了閉眼,眼簾顫動不止,心死莫過於此刻。

韋厭不會讓開的,下一刻,沈意之便從縛臂間抽出一把匕首,狠狠朝韋厭攔著她的手臂上揮去,韋厭反射性縮了手。

沈意之就此空檔,跑上了山。

韋厭知道攔不住沈意之了,便立即召集了許多人,跟在沈意之身後,陪著她上了山。

她在這個時候,想了許多。想起了雲霜前世的死狀,替她去莫允修公廨送飯回來,沖撞馬匹而亡。

沈意之現在似乎還能清晰地記起當時她躺在自己懷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張口便從口中汩汩湧出鮮血。

她越想越喘不過氣來,身後漸漸亮起了燈籠,是韋厭的人跟了上來。

她仰頭望向漫山竹林,深處只有漆黑。沈意之慢了兩步等人走到近前來,質問呵斥道:“在哪?”

來人都縮在原地,不敢上前面對此時的沈意之。

沈意之隨手指了一個人:“你,帶路!”

這人在原地磨蹭了一會,偷著往韋厭的方向看了眼,才朝沈意之前方挪動著。

沈意之還捏著手中匕首,她什麼也做不了,只圖心安。

侍衛砍掉攔路雜草,又替沈意之照亮漆黑難行的山路,沈意之走得又累又煩躁,腿上冰寒的疼痛如千萬細針密密紮入她的骨肉。

“不要帶我兜圈子。”沈意之的匕首架到了侍衛頸間。

侍衛依舊一臉心虛地朝韋厭看了眼,道:“就到了,就到了。”

夜裡起了風,竹葉在遙遠的空中開始沙沙作響,風吹過來,沈意之的膝蓋軟了下來,險些站不住,靠著旁邊一根粗壯的竹子穩了穩身子。

身邊的侍衛見狀不好,有些擔憂,問道:“夫人,您還好嗎?不如先回去吧?”

“少廢話。”沈意之手中用勁,撐起身子繼續跟著前面的侍衛走。

走到一處山脊背風口,地勢不平,依舊是坑窪山路,沈意之身前的侍衛停下腳步,她像是有什麼感應一般,撥開前面的人,就見這條路已經走到了盡頭,再向下,就是極其陡的長坡。

長坡上布滿了雜草荊棘,雜草塌陷處,隱約能看見將人丟下去後形成的凹陷。

“這……丟下去的人也看不見了啊。”

帶路的侍衛不識好歹得在此時紮著沈意之的心。

“你的意思是,雲霜是從這裡被丟下去的?”沈意之咬著牙。

那侍衛又看了眼韋厭,不敢再出聲。

韋厭上前來,低著頭低著聲音對沈意之道:“是的,夫人,白珍珠小姐就是將人從這裡丟下去的。”